“真的不愿意原谅我吗?那我跪下来认错?”他语调轻柔,问的速度又慢,一字一字都被陈芸听得很清楚。

纵然知道他不会真的跪下来,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何书蔓如果还不表示点什么的话,那就真的是她太过分了呢!

何书蔓已经被气得快要吐血,不能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发作,只能恨恨地咬牙,皮笑肉不笑地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那不也是为了工作么,你没做错什么啊。”

江迟聿心里直得意,只不过难得有这个机会,丈母娘又在,他不好好表现一下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不,是我错了,蔓蔓你说原谅我了我才放心。”

那般诚恳的神情,如果是外人看了,还真以为他是做错了事,这会儿来求原谅的呢!

何书蔓知道这场戏要是不按照他的意思估计也不会谢幕,于是就点头说:“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

陈芸听了这句话也是如释重负,睨了自己女儿一眼,起身道:“既然迟聿来了,那我正好可以出去买点东西,蔓蔓你要是累了就躺下来休息。”

“妈,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蔓蔓的。”

陈芸被他那一句‘妈’叫得心花怒放,笑眯眯地出门买东西去了。

等房门一关上,何书蔓脸上的笑刹那间全部收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清冷地问:“江总,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现在提出来,我下次好改正!”

“还不错。”江迟聿捏着她的手在掌心把玩,视线低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实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过去我欺负你那么久,现在对你好一点,不是扯平了?”

扯平了?

何书蔓很想冷笑几声,可转念想想,对这个人冷笑都是浪费。

这个世上哪有所谓的扯平了这么好的事,你给人一巴掌再给她一颗糖,那一巴掌的疼痛和心理创伤就会不复存在?还是你以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用另外一种形式补偿的?

江迟聿在她的沉默中抬起头来,看着她神色清冷,低叹了一声,“跟我作对你得不到一点好处,还不如都顺着我,说不定哪天我高兴了,可以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

“你不是要离婚么?”

何书蔓眼睛里霎时亮起了希望的光,有些不敢确定,缓缓地、慢慢地问:“只要我听话,你真的愿意和我离婚?”

江迟聿的心尖上像是突然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似得,尖锐的痛意席卷了整颗心,可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分不清是不是真实的。

他抿了抿薄唇,脸上的表情已经淡到几乎是冷的状态,“看你表现。”

尽管他的话说得模棱两可,可何书蔓还是觉得有了希望。

大概是在黑暗的绝望里呆的时间太久了,竟然只看到一丝丝光亮就仿佛看到天堂般兴奋。

————

下午江迟聿走后没多久庄岑就来了,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和江言一起。

陈芸不认识她,但

是一听她叫何书蔓嫂子,就知道肯定是江家的人,于是也没多问什么,便放她进去了。

何书蔓正躺在**看书,听到脚步声,本能地抬起头来,一看来人是庄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恰巧那个时候庄岑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

“嫂子,这次总是真的怀孕了吧?”她笑意吟吟地问,一脸无害。

何书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刚刚她的那一笑给了自己很大的震慑,这会儿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她盯着庄岑的脸,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庄岑皱了皱眉,埋怨中又带着幸福和甜蜜,“今天公司不是有个很重要的回忆么,阿言也去了,我在家无聊,刚好听说嫂子你怀孕住院了,我奇怪是不是谣言,就来看看。”

何书蔓对她充满戒备,但她既然能说出这些话,那就说明她已经确定自己怀孕了,自己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嗯。”

庄岑眼睛倏然睁大,那眼底亮亮的光似乎带着一股子杀气迎面扑来,何书蔓的背脊瞬间僵住,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

奈何刚刚陈芸迎了庄岑进屋之后就去医生那边询问情况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庄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忍不住低笑:“放心吧,就算我真的要弄死你,弄死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选择在这里下手的,不然江迟聿非得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呵!

她还真是直接呢!

何书蔓也不再和她继续演戏下去,直接下逐客令:“你走吧,我妈马上就回来了。”

庄岑摇了摇头,“你看我现在也是个孕妇,我演技又这么好,你妈肯定不相信我会伤害你,再说了,我要是告诉她,我现在和江言在一起,你说她会不会感激我?”

何书蔓咬唇不语,心中一时纠结。

其实当年她和江言的事,母亲陈芸是知道的,后来还感叹,那么好的一个男孩子,如果因为她不再相信爱情了,那便是罪过。

所以现在陈芸要是知道江言不但没有不相信爱情,还有了老婆,老婆又怀孕了,一定会倍感欣慰。

“其实呢,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多可怜,上天还是公平的,心术不正的人啊,迟早都会有报应的。”

她话中带话,意有所指,但是何书蔓不准备搭腔,免得吵起来。

毕竟自己是在养胎,不能下地不说,医生还吩咐连情绪上都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波动,所以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喝庄岑起言语上的冲突。

但是她的沉默在庄岑看来就是懦弱的表现,不禁对着她冷笑连连:“就算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保住了,以后生出来也不会健康的,因为你根本不配当一个妈妈!你就是个贱人!狐狸精!”

“刚刚看到我一个人进来很失望吧?这几天江迟聿看的紧,见不到江言也见不到容冶,很难受了吧?何书蔓啊何书蔓,你都已经怀孕了,都有了江迟聿的孩子了,竟然还精神出轨,你也不怕你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

“那么

你呢?”

何书蔓发现自己忍耐的功力还是不到家,只这么一会儿就被庄岑给激怒了,但是好在她的情绪还算平静,淡淡地反问:“你也怀孕了,你就不怕你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你的恶毒吗?你这么口口声声诅咒我和我的孩子,你就不怕这些报应都应在你自己身上吗?!”

她没有诅咒庄岑的孩子,因为她觉得,孩子是无辜的。

大人之间再多的尔虞我诈,都不要牵扯到那个无辜的小生命。

庄岑被她的话说得有些心怵,刚好这个时候陈芸回来了,她便又重新虚伪地笑了起来,然后起身告别:“嫂子,伯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啊。”

“好,路上小心。”陈芸送她出门,一回头发现何书蔓神情不对,立马担心不已:“怎么了蔓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何书蔓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到底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就是觉得心里慌得厉害,有股不详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

庄岑去过病房这件事很快就汇报到了江迟聿那里,彼时他正和江言面对面坐着在聊天。

说是聊天,还不如说是在比心理战术,看谁先认输。

但是当江迟聿一直到这个消息后,他便转了话题,盯着江言,幽幽地问:“庄岑下午去医院了,你知道吗?”

听到‘医院’两字,江言的第一反应是生病,但后来仔细一想,能让江迟聿这么一本正经地问自己,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事。

“怎么了?”他猜到了,但是他装作不知道。

江迟聿痞痞一笑,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负手而立。

薄暮刚刚降临,楼下大街上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给整个城市染上一层昏黄。

这种色调偏属于暧.昧色,在里面呆久了,会有一种纸醉金迷的错觉。

然而,站于落地窗前的那个男人却清醒不已,“我知道你对江氏也是势在必得,但是你回去告诉庄岑,我的女人,你如果敢动,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江言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知道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只是没想到他要说的竟然是这句!

“你——爱上她了?”他缓缓起身,问的声音里似是带了一点点的颤抖。

江迟聿并未转身,那颀长的身形携带着强大的气场,将整个办公室笼罩,“我爱不爱她是我的事,但她现在是江太太,庄岑动她,就是打我的脸,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

“据我所知,安然也怀孕了。”

“你想说什么?”江迟聿倏然转身,眸光刀剑一般射过来。

江言不疾不徐,从容地道:“我还以为,你会让何书蔓假装怀孕,然后用安然的孩子骗过所有人,成功得到江氏之后,又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和何书蔓离婚。”

“你想让我这么做。”

“难道你不是在这么做?”江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蔓蔓她应该没有怀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