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蔓回到**的时候江迟聿正迷迷糊糊地醒来,大概是以为她是上厕所去了,也就没多问什么,只是把她抱进了怀里低估了一句:“怎么这么冰?”

怎么会不冰呢?她和江言站在外面说话说了半个小时,之后江言回房间睡觉去了,而她还站在那里不能动弹。

是的,脚下一步也动不了。

今晚所听到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梦,何书蔓告诉自己,睡醒了这一切就都过去了,不是真的。

可翌日清晨醒来,她的脑海中却清清楚楚地记得昨晚江言和自己说了什么。

1、三年前你家破产的事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

2、去找你那个失踪了三年的父亲。

3、这一切可能和江家有关。

何书蔓兀自想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经醒来,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之后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于是便开腔问:“你在想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何书蔓狠狠一惊,转头去看江迟聿,满脸都是惊慌失措。

江迟聿心中起了涟漪,那双深邃精锐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声音虽轻,但十分逼人:“你在计划什么?”

“没......”何书蔓的声音很低,但先前的慌张已经不见了,她镇定地回答:“我就是在想这么长时间不在,现在回来了,应该去看看我妈。”

她一直以来都很孝顺,这三年的时间江迟聿之所以能对她为所欲为,也是因为她对她母亲的孝顺。

所以,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迟聿对她的怀疑瞬间减少到了最低。

“想去就去,叫家里司机送你过去。”

他说完便从**起来,也不看她,像是做了一件特别扭的事,感觉不好意思了。

的确啊,他对她一直以来都那么不好,这么一大早说出让司机送她去的话,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何书蔓却无心去想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混乱的,她抬头看着走向浴室的背影,柔软的声音落入耳朵里,如同踩在棉花堆里的那种感觉:“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江迟聿脚步一顿,诧异地回头,“你说什么?”

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然她怎么会叫自己一起去?以前她去陈芸那边,从来不会告诉自己!

何书蔓视线有些飘,说话也没什么底气,“上次你让我妈误会我们之间很好,这次我一个人回去,她肯定会怀疑的,所以......”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站在浴室门口的人似乎是在考虑,但最终,江迟聿给出的答案是他有事。

何书蔓并不觉得失落,甚至在心底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之所以问他要不要陪自己一起去,无非就是不想他再继续怀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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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芸许久没见到自己女儿,今天一见面自然是激动不已,上下看着,眼里几乎要滚出泪花来。

“刚回来吗?怎么过来也不打个电话?我都没买菜!你一个人过来的吗?迟聿呢?”

她问了很多问题,但是何书蔓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拉着她走到一边坐下,很认真、很严肃地盯着她看。

陈芸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里发毛,迟疑地问:“蔓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妈,我有件事要问你。”何书蔓眼神一瞬不瞬,生怕错过母亲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她问:“三年前我们家为什么会突然破产?那个女的又是谁?”

陈芸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些问题来,整个人都惊呆了。

何书蔓心里迅速起了不好的预感,神经更加紧绷,“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三年前的事和江家有关对不对?”

“你听谁说的?”陈芸抬眸反问了过来,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看着何书蔓的眼神也是坚定毫不闪躲的,“蔓蔓,你是不是听别人乱说什么了?三年前的事你不是都知道的吗?都过去了,妈不想再提。”

“可是我最近听说三年前我爸......”

“蔓蔓!”陈芸忽然站了起来,语气态度都十分地严厉,“三年前他和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个人,就当他死了!”

何书蔓张了张嘴忍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毕竟那段往事对于自己的伤害远远不及对于妈妈的伤害,不然这几年她也不会一直身体不好。

陈芸转身去了厨房,一边走一边背对着她说道:“我去做饭,你留下来吃饭的话就自己先看会儿电视,你有事要先走的话也可以。”

何书蔓知道妈妈是不高兴了,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自己若是继续坐在这里,两个人心里都不舒服,再者自己万一忍不住又开问了,肯定会气到她的。

无奈之下,何书蔓只好先起身走人。

“妈,那我先走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她站在厨房门口,对着正在洗菜的人轻声说道。

陈芸没转头看她,也没答话,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

何书蔓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却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怀疑。

不管三年前的事是不是真的和江家的人有关,但至少可以证明,这件事一定不像自己三年前知道的那样,一定还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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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听函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看到过何书蔓了,今天她刚好在家休息不上班,所以就睡了个懒觉,接到何书蔓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叶听函家附近的咖啡厅里碰面,后者明显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气喘吁吁。

“我说大姐啊,你能不这么吓人么?要么失踪十天半月,要么一大早出现说有急事,你不知道我心脏不好么?”说着她还故意做出手捧心脏颤巍巍的动作。

何书蔓被她逗笑,斜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今天上班的,谁知道你居然还在家睡觉。”

“我连续加班了半个月,难得今天休息,还不允许我睡个懒觉啊!”叶听函为自己抱不平,接着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听说你前段时间和江迟聿出国补蜜月去了,真的假的?”

“你觉得呢?”

“呵呵——”叶听函冷笑,“我看不太像,要真是度蜜月去了,这会儿回来能这种表情对着我?”

何书蔓低着头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

对面的人于是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上次在超市碰到江言了,他正陪她的未婚妻逛街,趁她未婚妻去拿牛奶的时候我和他聊了几句,他说你要给江迟聿生孩子。”

“本来是。”

“什么叫本来是?”叶听函都被她的话给说懵了,“难道现在不是了?蔓蔓你到底在想什么?”

何书蔓紧了紧自己握着咖啡杯的手,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昨晚和江言在阳台上说得那些话。

叶听函听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怀疑三年前的事和江家的人有关,有可能是他们从中做了手脚,所以你家才破产?”

何书蔓没说话,但这个时候的沉默等同于默认。

叶听函倒吸一口冷气,看了看四周,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蔓蔓,不是我不相信你说的,但是这件事如果真的和江家的人有关,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先找到我爸。”

“可他都离开三年了,这三年你们也没联系,要找到他没那么容易吧?”

“所以我想你帮我个忙。”

“你说。”

“如果我太明显调查这件事的话,江迟聿很快就会发现,到时候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和江家有关,我都将什么都查不到。”

假设这件事真的和江家有关,那么江迟聿如果发现自己在调查,势必会从中阻挠。

反之,如果这件事和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以江华年和江迟聿的精明,不可能在三年前的时候一点觉察不到异样,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只是不愿意告

诉自己。

既然如此,自己的怀疑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叶听函倒不是不愿意帮忙,只不过她最近自己的事也是一团糟糕,和家里闹得有些不愉快,想动用家里的关系暂时不太可能。

忽然,她的脑海中蹦出一个人来:“蔓蔓,我想到一个人,他比我更能帮你,而且绝对不会引起江家人的怀疑。”

自己和何书蔓是多年的好朋友,以江家人的警惕性,自己一有风吹草动,指不定他们就知道了。

“我们找容冶帮忙吧,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现在也还没女朋友,肯定还对你念念不忘,你开口他一定愿意帮你的!”

何书蔓被她的话说得一怔,“什么?他......喜欢我?”

“你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叶听函瞟着她,一脸的‘你别装了’,“他不喜欢你大学里对你那么好啊,再说了,我们大学同学谁不知道容冶喜欢你啊!”

“......”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我帮你去说吧,而且你和他直接见面的确不太好,就江迟聿那变.态的心理......呵呵——”

何书蔓被她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动作迅速地给容冶打了电话,并且约好了见面时间。

“搞定!他说下午下班之后就没事了,到时候一起吃饭。”

“听函,这样不太好吧?”本来不知道他喜欢自己那还心里不怎么别扭,现在知道了总觉得再请他帮忙以后这个人情就很难还了。

何书蔓心里怪怪的,“还是算了,下午你和他去吃饭吧,我不去了,这件事我自己想办法,真没人的话,我就自己去查!”

叶听函狠狠白了她一眼,“什么算了,你为什么不能去吃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你何书蔓是这么脸皮薄的人吗?再说了,江迟聿对你好么?他在外面到处风.流,凭什么你和别人吃个饭都不可以啊?就算容冶真的喜欢你那又怎么样?你不是说迟早要和江迟聿离婚的吗?说不定以后会和容冶走到一起呢!”

“听函!”何书蔓被她的一番话说的心里砰砰直跳,甚至警惕地转头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她们,这才稍稍没那么紧张,“你别乱说,我和容冶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我就是知道你们什么事都没有,所以才希望你们之间能有点事发生!”

“你再说我生气了!”

叶听函见她真的变了脸色,这才收敛了一些,但也还是一定要拉她去:“我不管,你要是下午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了,就让容冶被放鸽子好了。”

何书蔓苦笑,叹着气道:“你是一定要害了我才甘心啊?”

“我这是在帮你!”

她和江迟聿之间本来就是名存实亡的夫妻,如果再查出来三年前何家破产的事是因为江家的人从中做了手脚,那何书蔓和江迟聿之间还能继续一起生活下去?

既然这场婚姻终究是要散场的,那不如在散场之前先帮她物色好下家。

这三年,叶听函是亲眼看着何书蔓如何煎熬过来的,她心疼这个闺蜜!

————

江迟聿一天都没看到何书蔓人,想起早上她说要去陈芸那边,就一直认为她在那边,但是到了下午打电话过去,陈芸却说她早就走了,中饭都没在那边吃。

随即他又打了电话回家,梅姨说她从早上出门之后就没回去过。

怎么回事?两边都不在,又跑去哪里鬼混了?

恰巧这时候江华年那边打来电话问他:“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蔓蔓有哪里反常的?”

“什么意思?”

“她有没有问起你关于三年前他们家破产的事?”

江迟聿心里倏然划过一丝凉意,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应该是,你最近多注意她一点。”

收了电话,江迟聿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这两天何书蔓的种种,似乎......反常是从昨晚开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