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聿在楼下大概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还不见人下来,终于忍无可忍地打了电话过去。

可是,电话也没有人接。

难道真的睡着了吗?所以刚刚发过去的短信也没看到,才一直都没有人下来?

可以自己对她的了解,既然已经打了那个电话,并且那么伤心之后,不可能今晚还这么好睡啊!

或者是——大半夜的心情不好,凑巧闺蜜又来了这边,难道和闺蜜出去喝酒唱歌发泄心情去了?

何书蔓你敢!!!

正怒不可遏,正忍无可忍的时候,忽然看到电梯口出来个人,穿着松松垮垮的居家睡衣,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一点妆都没有,清纯得如同十五六岁的少女。

江迟聿一愣,心底那股子烦躁瞬间就没了。

他静静地坐在车里,也不急着下车,看着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终于,何书蔓到了他车子旁边,见他车窗开车,便微微俯身看了进来,笑着摇了摇自己的手机:“我看到短信了啊,干嘛还打电话。”

“我以为你睡着了。”某人故意咬牙切齿,还板着脸。

何书蔓笑得更好看,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皱眉头:“你不知道女孩子出门很麻烦的吗?要先选衣服,然后洗脸刷牙洗头,还要化个妆,总是等收拾好能出门的时候,少说也得一两个小时吧。”

江迟聿差点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得破功笑出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扬的嘴角,打开车门,一把就将她给拉了过来。

何书蔓整个人都摔在了他的腿上,仰起头来,恼怒不已:“你又想对我用暴.力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对你用暴.力了?”江迟聿一脸的困惑加无辜,可转瞬却又坏笑起来,缓缓俯身凑近她的耳旁,故意将热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廓上:“哦是的,我是对你使用过暴.力。可那都是在**啊,你不是也喜欢的么?”

“......”

“难道不喜欢吗?那以后我温柔点?”

这人大半夜把自己叫下来难道就是为了耍***?可这也太过分了吧!

何书蔓忍无可忍,直接一把巴掌甩了过去,可某人早有防备,稳稳当当地接住她甩过来的手,眯着眼睛直笑。

然后,将她的手拉至自己的唇边,亲了亲她的手背,又亲了亲她的手指。

这还是那个有洁癖的江大总裁吗?完全就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啊!

何书蔓虽然还在生气,可他的欢喜太明显了,她实在无法忽视,那些想说的,那些想要故意装作生气的,通通都变成了无言。

江迟聿亲完了她的手之后也没松开,就那么捏在了手里轻轻地把玩着,仿佛她的一切都是新鲜的,都是令人想要一探究竟的。

怕她此时的姿势不舒服,还调整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将她整个人都抱进了车里来。

“把门关上。”

何书蔓不关,睨着他:“你想干嘛?能不能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不关门我是无所谓,反正我在

下面,外面要是有人走过去,看到的是你,而且这一片的人认识你不认识我。”

“......”

江迟聿,算你狠!

可何书蔓刚把门给关上,他就忽然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车厢里的空间并不大,这么大幅度的动作难免会磕到碰到。好在江迟聿事先已经预料到了,所以翻身的时候把何书蔓护得很好,倒是自己的头磕到了一下。

看他痛得龇牙咧嘴,何书蔓忍不住笑了,“活该!”

有什么话外面不是也可以好好说?这天气又不冷,非得把自己拉到车里来,还用这么暧昧的姿势。

其实江迟聿真没想对她干什么,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要和一个人亲近吧。

他亲亲她的唇,她的鼻尖,还有她的额头,最后竟是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不会下来。”

自己一直都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不要说等一个小时了,就算是让自己多等个一刻钟,都很想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今晚,真是个特别的夜。

何书蔓静静地躺在那里不说话,指尖划过他的眉眼,一如当初英俊逼人,只是岁月悄然而过,彼此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眉角眼梢都还是染上了独特的味道。

“我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了。”她的声音轻轻地,在这寂静的车厢里,盘旋环绕,一直在耳旁挥散不去,“我只要一看到你就会想起那段黑暗的过去,想起失去的那两个孩子,心就会很痛很痛,呼吸也变得困惑,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魔咒,令我坠入地狱的魔咒。”

所以,想逃开,想逃得远远的,今生和你都不要再见。

可是后来我发现,无论我逃得有多么远,只要我回头,你就跟在我身后。

魔咒也好,幸运也罢,如果有个人,不论你经历了多少磨难,遭受了多少苦痛,只要你一回头,他就在,你一定会安心。

何书蔓忽然笑了起来,嘴角就像是有一朵花在绽开,她低低地问:“安然已经是你的过去了,对吗?”

“对。”他也笑起来,见她那样盯着自己看,似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故意亲吻她的眼睛让她闭上双眸,然后他才认真地说:“她早就是过去了,从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是过去了。”

“那——”

“你是我的现在,更是我的未来。”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便已经迫不及待地给出了答案,好像是一直在等她问这个问题,等了千百年那么久。

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甜言蜜语了吧,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的海誓山盟了吧。

何书蔓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还残存了一丝理智,还在心底挣扎着告诉自己——

不能太相信男人的话啊!不能昏了头再一次跳进火坑啊!

可怎么办,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双手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将这个人紧紧地抱住,那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如万丈光芒在心底闪闪发亮。

那一夜两人都很兴奋,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尽管窝在车里的姿势并

不那么舒服,可谁都不想出去,谁都不想打破这难得的、久违的欢喜。

江迟聿那晚就像个话唠一样,说了很多很多,尽全力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和会安然举行婚礼,又为什么在这八个月里都不敢和她联系。

何书蔓安安静静地听着,心情是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平静。

在刚刚江迟聿等她的那一个小时里,她曾试想过,若是他真的对自己坦白了,解释了,自己会不会因为真相太过震撼而情绪失控?

竟然,没有。

听他说起过去的那一切,说起那些自己不知道的内幕,就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又感慨。

只是到了最后,忍不住插嘴问:“你好像都没说你这八个月怎么过来的,没有想我吗?安然呢?这八个月里没有纠缠你吗?”

当然有。

想念得次数太多,以至于经常出现幻觉,仿佛你就在身旁。

至于安然的纠缠,也太多太多了。

可安然并不傻,她在这八个月里也看清了很多很多事,所以在何书蔓离开的第二个月的时候,她就转而和江言联手了。

现在的江氏,差不多已经是他们的了。

何书蔓闻言之后大惊:“你疯了?你真的把你的股份都给安然了?”

“大概是真的疯了吧,想你想疯了的。”

“我和你说正经的!”

“我也说的是正经的啊。”他轻蹙眉头,眼里的光一如既往地让人觉得精明锐利。

何书蔓迟疑了几秒,然后才问:“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你说呢?”

看着他那胸有成竹的表情,何书蔓心底高高提起的石头总算稍稍能落地。可是想想这八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自己在最初的那两个月觉得难熬,后面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朋友也多了起来,身边又有人照顾,其实并不是很难过。

尤其,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忘掉他,为了忘掉,甚至故意去憎恨。

可他呢?

那么长的时间里,除了思念就是愧疚,除了愧疚就是思念,他虽然不说,可何书蔓也能想象得出来,每一个午夜梦回,在空****的寂寞房间里,一个人孤独又可怜,一颗心被这两种情绪折磨得千疮百孔。

“江迟聿......”

“嗯?”

明明心中有很多话要说,可到了嘴边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何书蔓抿了抿唇,思衬良久,最后紧紧握着他的手,“你带我回国巴吧。”

罪孽从哪里开始的,就从哪里去结束它。

缘分从哪里遗失的,就从哪里去找回它。

不想再逃避了,就算疗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请给我一个——和你并肩作战的机会。

江迟聿早就猜到了自己说出一切之后她肯定会要求自己带她回国,无论是安然还是江言,亦或者是她那个还未现身的父亲,她都不会去逃避什么。

只是......

“我不能带你回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