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者已经习惯了江迟聿面无表情的样子,所以此刻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着别处,只以为他是一贯的高冷,不愿回答问题罢了。

可是安然不是那些记者,她很快就察觉到了江迟聿的异样,也就发现了站在隐蔽处的何书蔓。

原本也没有非要江迟聿回答记者的意思,只是想借势逼他一下,也好让大家都明白,这一切并非自己自导自演,是这个男人暗暗应允了之后才会发生的。

但是在看到何书蔓出现的那一瞬间,安然心底的怒火前所未有地旺盛,她开始疯狂,非要江迟聿回答记者的话不可。

江迟聿心中烦躁不已,低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极重,包含了多少的含义和杀气只有安然自己知道。

可她就是不放手,就是继续假装很开心,继续撒娇地要他出面解释:“聿,你就和记者朋友们解释一下嘛!”

她一脸的委屈,看上去眼眶都红了,马上就要哭了的样子。

不管他们之间的一切是真是假,也不管下周的婚礼是不是真的会有,记者们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绯闻素材,每个人都恨不得各个角度拍一张照片才好。

江迟聿绷紧了下颚,脑海中有短暂的空白。

在后来何书蔓离开的日子里,他曾仔细地回想过今天所发生这一切的每一个细节。

他也曾问自己:如果当时不顾一切,大步走到何书蔓身边,将她抱入怀里,紧紧的,然后在她的耳边告诉她自己爱她,那么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他不敢,因为安然在现场,因为许昇炎在现场,所有的这一切让江迟聿成了一只困兽,最美好的就在眼前,却不敢上前。

他握了握自己的手,而后松开,再次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内心那些激**的情绪才缓缓地回落,他才沉声开口——

“下周的婚礼,欢迎各位参加。”

如此一句,已经是再明白不过的肯定和答复了。

记者们先是呆愣,然后就是一片哗然,可江迟聿这个时候已经转身走了,十几个保安护着,任谁都靠近不了半分。

安然跟着他一起往大厦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扭头看站在那里的何书蔓。

尽管隔得很远,可她还是朝着何书蔓绽开了一个得意而胜利的笑容。

何书蔓没有回应,她只是站在那里,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她只是一个路人,不经意地路过这里,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切,而已。

不该听梅姨说那些话的,不该听了那些话就动摇自己想要离开的决心的。

你看啊,因为你犯蠢地动摇了,所以你亲眼看到了、听到他说要娶别的女人。

所谓的苦难,不过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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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迟聿进了大厦之后直接就甩开了安然的手,也没有进电梯,而是大步流星地朝着楼梯走去,安然要跟上去,他忽然回头厉喝:“别跟着我!”

大厅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安然的身上。

明明前一秒还被捧上天堂的女人,这一秒怎

么就被打入地狱了呢?

安然也是尴尬至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可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不容易,再逼下去只怕会出现反效果。

她咬了咬牙,见好就收,自己坐电梯先上楼去了江迟聿的办公室等着。

而江迟聿爬了两层楼梯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往上了,他站在窗户边看着下面,正好看到何书蔓转身远走。

那一天的风是这整个冬日里最温柔的风,吹得她的头发在空中猎猎飞舞,美得不可方物。她身上纯白的羽绒服和那墨色的发丝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看得移不开视线。

她的脚步很是自然,看上去一点都不悲伤,也一直在往前走,没有往后看过一眼。

江迟聿心想,果真是彻底绝望了,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吧。

到了马路边上,何书蔓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那车子停下,她打开车门,弯腰钻进车里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地回头看了一眼。

不是看三楼,而是看江迟聿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定定地看了四五秒。

江迟聿也看着她,只是两人的视线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隔得太远了,他实在是看不清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只是看到她似乎笑了下。

然后,她的身影被车门所阻挡,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迅速朝前飞驰而去。

日光倾城里,男人只能无声嘶吼舍不得,独自伤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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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看到何书蔓一个人回来,顿时觉得不对,迟疑地问:“太太,你没有去找少爷吗?”

“找了。”她一笑,温柔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声音也是柔软的,“他太忙,我不好意思打扰,就先回来了。”

梅姨算了算时间,从医院去江氏集团,再从那边回来,这点时间的确是差不多。

可自己和她说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说动她去找江迟聿,不是为了让她看一眼就回来的啊,是想要他们和好的呀!

梅姨握着她的手,再次确认:“你真的去找少爷了吗?你和他说话了吗?他知道你去找他了吗?”

何书蔓唇角弯弯,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当时江迟聿一定是看到自己,安然也是,不然最后不会那么得意地对自己笑。

所以啊,既然都看见了,还那么坚定地说婚礼在下周,那就一定是真的啊,自己亲耳听到的事实,总不会是出错了吧。

“梅姨,他很好,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的离开是对的,所以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我好累啊,我睡一觉,到饭点了你叫我。”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时候是带着笑容的,那笑容看上去也不勉强,可始终让人觉得,她的眼底是空的,没有任何的情感。

梅姨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了下午,她从电视上看到江迟聿和安然,看到他们下周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这才明白过来早上何书蔓为何那样死心。

孩子刚刚流产,母亲刚刚出车祸去世,如此双重打击之下,丈夫公然在媒体面前说要娶别人,换做是自己,恐怕也不会再对

这个男人抱有任何希望。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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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了三天总算是选好了地方,何书蔓合上旅游杂志,眼里的欢快都要溢出来了。

容冶迅速在手机上查看机票的情况,然后抬头对她说:“直飞的航班机票都卖完了,最近的也要等下周五晚上七点。”

“下周五啊?”何书蔓听到这个时间拧了下眉,但很快恢复姿态,点头道:“好啊,那就下周五吧,正好。”

“什么正好?”

“正好送上红包和祝福啊。”

因为那一天,是江迟聿和安然大婚的日子。

虽然所有人都瞒着她,可她还是从护士的嘴里听说了。而且,她又去了安然的那个账号下面看,安然已经晒出了喜帖,做得非常精致漂亮,正是三年前她想要的那个样子。

想想三年前,那真的是结婚吗?

何书蔓自嘲一笑,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容冶的肩头,说:“等下你陪我去我妈那一趟吧,我这次走了也不知道哪天才回来,不想她一直惦记着我。”

容冶神色微微紧绷,看了她半晌才问:“你真的没事吗?”

自己不是不知道下周五江迟聿和安然大婚,之所以选在那一天走,还是有私心的。

即便是这一切都是江迟聿暗中安排促成好的,可还是希望她可以借此机会和这里的一切人和事来个了断。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奢望这辈子有一次能陪在她身边的机会。

“如果你想早一点走的话,我可以让人安排......”

“不用了,就那天走吧,我没事,我就是想趁着这几天去看看我妈,然后和听涵多聚聚,你和我都要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一定会恨死我们的。”

容冶笑笑,对于叶听涵的话题他还真不好说什么。

何书蔓也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很认真地问:“容冶,你真的要陪我一起走吗?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喜欢上你,我......”

“能不能不要问了?你的这些问题我都会背了啊!”

这些天里,她总是重复地问这些问题,小心翼翼又充满歉疚,自己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书蔓撇了撇嘴,无辜有可怜地看着他。

容冶白了她一眼,表情也严肃起来:“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很对不起我,可是何书蔓你要记住,这个世上任何人做任何事其实都是心甘情愿的。哪怕是被威胁,也是因为他甘愿为了某个人去妥协而已,不要觉得你欠了谁,这是你应得的。”

因为命运早就安排好了,一个人欠你的,会有另外一个人来还,你失去了什么,必然得到另外的什么。

如果来还的那个人还没出现,应得的还没有得到,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过好每一天,安静地等,总有一天,人和物都会出现,在最好的时间。

何书蔓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闭嘴。

哎!这个男人的好,自己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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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乃们应该预感到下一章是啥了吧~小虐一下练练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