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灯暗,没人认出郭晓聪,一只拳头迎面打向他的鼻子。好汉不吃眼前亏,郭晓聪很见机的往后退开一步,院内积雪被踏碎揉进泥泞,变得很滑,打手身子前倾重心不稳,扑入郭晓聪怀中。

亲热的表达方式太过,郭晓聪可不想跟他进行这种西方式的拥抱,再次撤开一步,打手摔到地上,郭晓聪得便宜卖乖,一脚踏在打手的脊背上,马鞭举起劈头盖脸抽了起来。

打手鬼哭狼嚎,其他打手在老鸨的指挥下蜂拥而上,一名打手夺下马鞭,两名打手各自扭住郭晓聪的一条胳膊按在地上。被打的打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夺过同伴的马鞭就要抽打郭晓聪。

“别忙着打,老娘今日一身晦气,把他连同范迎妍绑在一起,等老娘慢慢消遣。“老鸨指挥手下把郭晓聪绑在房檐下的立柱上。郭晓聪没有做声,因为现在做声就失去以后事情发展的戏剧性了。

绑好郭晓聪,老鸨进屋吃晚饭去了,房檐下留下两名打手看护。郭晓聪身边传来一阵轻轻啜泣,方才想起,近旁还绑着一个名叫范迎妍的姑娘。

借着房间内射出的微弱灯光,郭晓聪仔细打量,看到在最左侧的第一根廊柱上绑着一个小姑娘,低垂着脑袋哭声涟涟。

弄不好又是不愿接客的雏儿。郭晓聪好奇心大起,大声问:“姑娘,你为何被绑在这里,是不是老鸨逼迫你接客?”

姑娘内心凄苦,对他人之事并不太在意,这才注意到郭晓聪,见他像自己一样被绑上,同病相怜,哽咽道:“俺不是卖给他家的,说好做三年丫头,到时俺爹带银子来给俺赎身,老妈妈硬逼着俺当……不当就打俺……”

赶跑朱文正,刚和锦儿闹了一场游龙戏凤,郭晓聪心情格外的好,本想到“凤还巢”来消遣一下,却遇到这出逼良为娼,愉悦的心情顿时义愤填膺,大声叫嚷:“老鸨,你他娘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活扒了你的皮。”

一名打手手中晃动着鞭子走到他近前:“小子,你叫什么叫,等会还不知是谁扒了谁的皮。”

听到叫嚷,老鸨从楼内厅堂走出,跺到郭晓聪面前:“姓郭的,你别以为老娘没有认出你,朱文正朱大将军俺惹不起,可惜他已经被赶出金陵城,俺看还有谁替你撑腰。”

郭晓聪本打算过会让老鸨演一出跪叩赔罪的戏,没想到人家早认出了他,并且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老鸨得到消息够快的,自己还真是低估了她。

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那十多名军士身上,郭晓聪眼巴巴看着大门,闹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该到了!

“怎么样,傻眼了吧。”老鸨走到郭晓聪近前,伸手去解他的衣扣。郭晓聪左右扭动:“老母猪似的,俺可不想跟你游龙戏凤。”

“死到临头了,还敢调戏老娘。”老鸨停下手,扭身命令打手:“把他的袍子脱了,看那些银子藏在哪里了。”

腊月的天,郭晓聪身上最能御寒的就是这件锦袍,脱了它,自己会被冻成冰棒的。

“不要脱,五百两银子俺能一直带着身上吗?”郭晓聪慌忙阻止。

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

数目,换算成现在重量也在三十斤左右,一个人不能总藏在怀中。

郭晓聪说的有理,老鸨喝止打手,向郭晓聪道:“老娘什么都知道,你不过是个小混混,没有朱文正大将军罩着,你屁都不是。”

郭晓聪听到她的话,内心更有底了,笑道:“俺问你,在关帝庙前吴王要杀朱文正,你知道是谁救下的吗?”

老鸨撇撇嘴:“你不会想说的是你吧?”

“恭喜你,答对了。”

“姓郭的,你吹牛也找个地方。朱文正大将军是吴王唯一的侄子,吴王没有儿子就当他是自己的亲儿子,会杀他?”

“信不信由你。”郭晓聪指着那位姑娘:“逼良为娼是什么罪吗,俺希望你马上把范姑娘放了,稍迟一会,俺把‘凤还巢’一把火烧了。”

一句话提醒老鸨,想到白天一幕,老鸨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老娘还不想打你,既然你这么说了,俺也不客气了。“命令手下狠狠的打。

看到郭晓聪为了救自己要吃亏,范迎妍哀告道:“别打他,不要打他……“

“老娘刚离开一会功夫,就勾搭上了?”老鸨踱到范迎妍近前:“看着心疼了?只要答应俺的条件,可以不打他。”

范迎妍扭头看了看郭晓聪,恨恨咬了一下嘴唇:“妈妈保证不打他,俺就从了你。”

“好!妈妈说话绝对算数。”老鸨想到房间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那位贵客,如同见到金元宝在向自己召唤,亲自上前为范迎妍解开绑绳:“其实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从古至今多少贞女烈妇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跟着妈妈好好做,吃的是山珍海味穿得是锦裘绸缎,不比你满大街要饭的强……”

得到自由的范迎妍冷冷的打断了她:“你答应过俺,俺必须看着你放了他……”

老鸨肉疼今日被郭晓聪弄去的五百两银子,但不放了郭晓聪,楼上客人答应的那一千两**钱就别想到手。权衡利弊,老鸨只得让手下放了郭晓聪。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范迎妍是郭晓聪结识的第四个女孩,也是他唯一没有产生任何邪念的女孩。

为了保护自己,她竟然答应羊入虎口,郭晓聪原地呆着不动,看着范迎妍被老鸨用力扯着走向厅堂:“范姑娘,你不能呀……”

范迎妍返身福了一福:“郭大哥不顾个人安危救俺,迎妍心领了。”

“范姑娘,请你放心,俺一定救你出去。”郭晓聪势单力薄,必须找到那十多名军士。

奔出“凤还巢”院门,附近找了许久,仍是不见军士们的影子。娘的,他们会跑去哪儿呢?

范迎妍一步步走向深渊,郭晓聪不敢耽搁,找到墙根前的马,向原路搜寻。很快见到一队人影影影绰绰过来,都跑得气喘吁吁。

果然是胡友贵的那些部下,领头的百户歉意道:“雪天路滑,郭大人的马快,让俺们一阵好找。”

为了节省时间,郭晓聪也不敢过多埋怨他们,急忙命令他们,赶快包围“凤还巢”不得放跑一人。

老鸨认出了他,还敢对他这样,如果不是范迎妍,郭晓聪恨不得

马上放火烧了“凤还巢”。

十多名军士一分为二,一部分包围“凤还巢”,一部人人随同郭晓聪进去救人。

不到半个时辰,郭晓聪去而复返,老鸨站在厅堂前跳着脚骂郭晓聪言而无信。现在有兵有将,郭晓聪再不是刚才的郭晓聪,不想跟她啰嗦:“告诉老子,范迎妍被你弄哪儿去了?”

有楼上那位客人撑腰,老鸨根本不把这些军士放在眼里,指着楼上道:“迎妍姑娘**的好日子,你想坏了她的好事?”

郭晓聪不等她继续说下去,抬手一马鞭将她抽到一边,命令百户:“快随俺上楼!”

老鸨一手捂脸哼哼唧唧道:“你知道为迎妍姑娘**的是谁,说出来吓破你们的胆。”

“别听她的,有事我兜着。”郭晓聪命令军士继续往楼上爬。

“李善长大老爷,有人闯上去了。”老鸨急得跳了起来。她这一嗓子,不光明军百户,连郭晓聪也停下了脚步。

在明朝的开国文臣之中,李善长的排名还在刘伯温之前,算得上朱元璋的第一智囊。郭晓聪可以惹得起朱文正,却未必惹得起他。为了一名刚认识的范迎妍,得罪李善长值得吗。

郭晓聪正在犹豫,范迎妍的哀告隐约可闻:“李老爷,您从小看着俺长大,看在俺爹的面子,就放过俺吧。”

一个粗重沙哑的冲破房门而出:“小乖乖,本大人打小看你就是美人的坯子,今日果然长得如花似玉,今日可算遂了俺的心。”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声响。

再等下去,范迎妍真的要羊落虎口了。郭晓聪夺下百户手中的刀,顺梯冲上。

“那是李大人,您不要惹他!”百户紧随其后劝说。

连通家之好的女儿都不放过,简直畜生不如。郭晓聪向地上呸了一声,一脚踢开房门。里面李善长已将范迎妍堵在床前,正在撕扯她的衣衫。

“住手!”四支巨烛的辉映下,郭晓聪手中腰刀寒光四射。

李善长吓得一愣,迅速认出他就是在朱文忠拜师宴上结识的郭晓聪,不以为意笑道:“原来是郭贤弟,大雪之夜,不在家喝酒赏雪,咋跑到这儿来了?”

对付文人根本不用刀子。郭晓聪把腰刀放到地上,扶正椅子坐了下去。“李大人,你是干什么来了,小弟就是干什么来了。”

强迫范迎妍不成,李善长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奇怪的问:“你也听说了范姑娘的芳名,是给她**来了?”

看着李善长一副恶心的嘴脸,郭晓聪一阵反胃,指着范迎妍正色道:“小弟何止是听说芳名,咱们从小结的娃娃亲,听说她被卖入‘凤还巢’,俺是为她赎身来的。”

李善长打量一下郭晓聪,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好久才停下:“郭晓聪,你连撒谎也不会,本大人与范家是通家之好,住在一起数十年,从来也未听说她有什么娃娃亲。”

郭晓聪还要继续强辩,李善长挥手制止他:“**银子本大人早已付清,这件事并不犯法,别说是你,吴王在此也不能横加干涉,请你即可出去,不要搅了老夫的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