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个月后,吴佩如的病情就明显好转,她本是间歇‘性’‘精’神病,只要有相当的治疗和‘精’神的抚慰,好起来并不是难事。

只是黎梦晨经常来回奔‘波’,身体好像承受不住了,她日渐嗜睡,却身体更加瘦弱,连最起码的夫妻生活都萎蘼不振,这让冷梓君更是心生不满。

看到黎梦晨进到‘精’神病医院,冷梓君头上响起晴天霹雳,他知道她在这座城市除了他家就没有其他亲人的。

拿着档案,冷梓君不但心里冰凉,都要当场吐血了。

……

“你好像最近老缺勤,不如干脆把工作辞了,做全职太太,也好照顾家里。”

冷梓君在黎梦晨又一次来向他请假时说。

“不了,家里只有你,如果总待在家里,我会很无聊。你是我丈夫,你在哪我就跟哪。”

她红着脸扯着他的衣袖如是说。

“那家外呢?”

“家外?”

她瞪大眼睛一脸‘迷’惘,不知其意。

看着这副萌态,冷梓君好像是看透了世间表象之下的一切虚伪,厌恶地不顾这是办公室而当场发难。

“黎梦晨,今时今日我才知道你是多么‘阴’险自‘私’,你吃我的饭用我的钱睡我的**冠我的姓,却还挖我的墙角,你打算不把我母亲气死不摆休是吧。”

突发的翻脸无情让本还含羞带怯的黎梦晨面如火烧,恢复镇定之后,她清冷地说:“冷梓君,你这话怎么讲?”

哼哼,他冷笑几声,“你把我父亲带去见你母亲,不就是为了成全他们当年未了之情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母亲。”

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天,谁来告诉她。

无话可说就无需再说,黎梦晨拂袖而去。满大街的‘乱’转,最后又来到了她母亲入住的医院,翻开登记册,冷青山的名字出现在探视人员一栏中,一个月共四次,够勤了。

联系上弟弟,她真是百口莫辩了,弟弟告诉冷青山的,那与她说的有何区别?

看到母亲日渐光华圆润的脸,这是缘还是孽?也许是孽缘吧。

母亲已经与她很亲呢了,舒醒了的她好好疏理一番还是依稀可见当年的模样,她的忏悔让黎梦晨只能接下难咽的苦果。

啊,生活真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无论多好的舵手,总难免不被无法预测的‘浪’头打翻,但又有什么办法,上了船只能紧紧地抓住缆绳……

黎梦晨回到家里,一片漆黑,冰冷的空气召示着这是一片荒凉的没有人气的空城。

桌上放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我搬出去住,咱们分开一段时间,各自想想。

不能想了,再想就要疯了。

她也收拾行李,准备逃离这个囚笼,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让她窒息,她要丢下这一切,远离尘嚣。

故乡的风故乡的云故乡的大地,多么亲切又厚重。

她躺在爷爷睡过的那张**上,想着当初举步维艰时冷梓君给予的关怀,心里暖极了。

她想他是爱她,否则不会千里迢迢来雪中送炭。也许他只是一时无法想通,爱母心切。

她来来回回地在旧屋子里走,感受这大地的恩赐。过了几天,她满心欢喜地回家了,为正义的力量,为明天的幸福,她必须忍耐和争取。

是的,争取,就必须战斗。刚说到战斗战斗就打响了。

如约而至,沈雪梅一身雍荣,相比于她的清汤挂水、淡雅清幽,沈的气势就有些‘逼’人了。

惧怕她再出‘阴’招,她今天有备而来。她把录音和录像设备带上,静候着命中的劫难。

出乎她的意料,这是一个和风细雨的‘交’谈,一个自我揭‘露’欺骗的平叙。原来,冷梓君从没相信过她,所谓‘药’物过敏只是试探。每一滴眼泪都是心底里的血,值不值啊?

最后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回答是沈傲君的导师是他的主治医生。答案不言而知。但她又能如何。

沈雪梅笑意盈盈地走出了‘门’,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

没有通知冷梓君,算是给她一个惊喜。在他办公室里等了许久,仍不见他回来。啊,太累了,还是先到里间去睡会吧。朦胧之际,她听到了外面有些‘激’动的声音,笑容还挂在脸上却已凝结成冰。命运这东西就这样,总让你碰上不该碰上的东西。

“是黎旭晨回北京前告诉我和冷青山的,你……”

“就算是黎旭晨告诉你和我父亲的,我也不能原谅她。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她没必要防我似贼。还有,在我们结婚前她就知道了你和她是亲姐妹,却隐瞒着与我结婚,她居心何在?”

“她只是太爱你,不想失去你……”

“ ……我们的婚姻也许是个错误,我厌倦了……”

一句厌倦的抢白就足够了,胜似万千抵毁。人的一生何其漫长,不可能每天都有刺‘激’惊险,‘激’情过后的涓涓细流才是真正的人间真情,当化无止尽的晴‘欲’为只想相拥而眠时那才是刻入骨血的真爱。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顶着一头蓬‘乱’的发发出现在他们面前,说厌倦的冷梓君嘴巴还没合上,就惊讶的愣住了,内心难过得什么也说不出,但男人的尊严令他死撑到底。短暂的失态很快就在平素的修养下恢复了原有的镇定。

倒是田佳佳,完全没料到黎梦晨会从里间出来。恍然间,她的神声来不及复原,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梦晨,你别……别听他瞎讲?”

“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心如止水的梦晨作最后的确认。

“……梦晨,你了解我,我不是武断的人……那张DNA的化验报告单我看到了,时间在我们结婚前,我不能接受你的隐瞒……”冷梓君说了一大串,都没有明白地表达他的意思,也许字里行间他也在拖皮。

黎梦晨望着这张梦中都念想的脸,失望极了……商人就是商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对人的道德标准都是双重的,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懒得再多废口舌,她无声地背转身去,留下了恻然萧索的两个孤独的人影。

呆立在电梯‘门’口,光洁的‘门’面映着她的仪容,暗淡无光,两眼晦涩,与以前那个惷光明媚的黎梦晨不可同日而语,甚至连内心的墙垒也不知从何时一点一点地剥落,她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了。是谁说的忍让是美德,其实忍让也是虚弱的镜子。

“梦晨……”

田佳佳追上来,她们一起进了电梯,她解释着没去看母亲的原由,却想不到带给她这么大的麻烦。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虐待生灵——残害自我,心中有恨就等意平气消后再去抚慰别人,但作为爱人,心中有爱,岂能言悔?”

“梦晨,谢谢你。”

她轻轻地抱着她,“你一定要坚强”。

但有时放弃不是不坚强,而是对执着的对象产生了怀疑。此刻黎梦晨就对冷梓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经过一路风雨,她已经对他产生了依恋和依赖,要打破这种固在的事物的平衡,只能是更为强大的刺‘激’让她痛苦,她才会醒悟才思考,也许他对她所谓的爱是强者对弱者的施予带来的满足,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