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冷青山的态度转变的太快,沈雪梅来不及表态他们就已经敲定了婚期,然后是例行公事地通知他们。

“妈妈,这回你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当然,妈妈是我一辈子的妈妈”。

沈雪梅无奈地看向略带顽皮样的儿子,悲悯地叹了口气,“也好,儿媳总归是自己的,总不至于跟别的不三不四的‘女’人样。”

冷梓君哭笑不得地看着母亲,她的愤恨是有理由的,那就让她出出气吧。

“挑个日子正式见面吧。”

冷梓君会心地笑了,能与母亲化干戈为‘玉’帛,以后黎梦晨能过得更舒心,而他也就没有心里负担了。

黎梦晨和弟弟旭晨一块来到冷宅,看着当年匆匆一瞥的豪宅,黎梦晨恍如隔世,她的脚步不似当年那样无知无畏,尤其是面对冷母那双凌厉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当年那无声的凶光。此时此刻把这双并不和蔼的眼睛与之对比,倒是让她感到活在当下的现实。

相对于冷母的态度,冷父的态度更令黎梦晨心惊,那里包涵了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但聪明的黎梦晨自从知道了田佳佳的事,她就可以理解这种退却与让步。她从心里感‘激’田佳佳。

“都坐吧,别拘束。”冷母的航标也转的特快。

黎梦晨姐弟坐在长沙发上,冷梓君坐在她的身边。冷青山与沈雪梅各自坐在单人沙发上,面目还算亲和。

沈雪梅和大多数母亲一样,对未来儿媳是挑剔的,只是因为某种即定的原因所以表现的格外热络,问长问短。其实对于黎家她已经大致了解,无外乎家境贫寒,父亲早年意外致残,母亲不知所踪,是典型的草根阶级,而她是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励志传奇,这点她勉强屈从儿子的眼光。

“我们冷家的‘门’槛要求不十分高,只要温柔贤惠孝顺,能让丈夫内外无忧,就可以了。这些你能做到吗?”

沈雪梅这下通灵的让每个人都有面子,她自己更显得端庄高雅,声音柔软甚是悦耳。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对梓君好的,我会一辈子都对他好。也会好好孝顺你们,从此以后,你们也是我的父母。”

她微笑着用很诚恳的语气说,尔后转头看向冷梓君,那迎接她的目光是‘春’回大地的和煦。

“如此最好。青山,我们坐着等享福吧!”沈雪梅笑意盈盈地看着冷青山,两眼明媚,又才对黎梦晨说:“只是苦了你父母,看不到这一天。唉,怎么就走的这么早呢?”

“我妈妈还在。”黎旭晨脱口而出,在接到姐姐递来的眼‘色’后闭上了本想再说些什么的嘴。

“哦,那为什么这么重大的事她都避而不见,有什么不方便吗?”冷青山难得开尊口了。

黎梦晨讪讪地笑,‘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我母亲很早就离开了我父亲。”

冷青山看着她,显然他打算继续听下去,可黎梦晨并没有把它当作长篇故事讲。

“怪不得那么能干,原来从小就挑大梁。没有妈的孩子果然不一样。”

他冷淡的口气听不出别样的意思,可听在黎梦晨耳里怎么就那么别扭。冷梓君也满耳不是味,沈雪梅也能听懂,只有黎旭晨不知所以,但也不敢多嘴,就随姐姐乖乖地静坐。

“梦晨,我们给爸妈准备的礼物还在车上,一起去拿吧。”

冷梓君把黎梦晨带到屋外,满脸的愧疚。

“梦晨……”

黎梦晨主动牵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已经很满足了。”

冷梓君看着这个‘女’人,心底溢出满满的感‘激’。对于父亲的态度,那是意料之中的。

黎梦晨对于母亲鲜少的言辞没有给冷家提供多少可供遐想的余地,于是客厅里的黎旭晨也很识趣地自顾吃东西。

过了几天,黎梦晨很意外地接到田佳佳的邀约,在酒吧里,田佳佳显出她少有的热忱和兴奋,只是灯光闪烁,不断滚动的光线总把她眼睛扫的飘忽不定。她先是恭喜了她,尔后又聊起了冷梓君,说他是少有的好男人。在她举步维艰时,是这个从未谋面甚至在这世上她还不知有这么个亲人的存在时,他给予了她最最温情的关怀。

“他在为他善后。”

他?黎梦晨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他”之所指。

“想不到小说现实中统统水火不相容的同父异母兄弟姐妹也有水汝胶融的例外,现在,我开始有感谢我生身母亲的念头了。”田佳佳这话有些自嘲,但更多的是高兴的恶作剧。

“大概是血融于水的缘故吧!”

黎梦晨不知如何说,好一会才说了这句放之四海皆准的至理名言。

“三十多年了,我头一次提及‘吴佩如’这个名字,不是不恨的,是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以她为耻。你知道我的身世,可你却不知这身后的故事,就是个BT的笑话……”田佳佳说着说着两行眼泪就这么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

黎梦晨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一震,有如电击,她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她,正见她以袖拭泪,然后又哑哑地说:“她被父亲抛弃后,把我丢在这个城市的贫民区,并发狠说她所受的苦要让他的后代加倍偿还。”

原来,心里扭曲从那时就开始了。

……

田佳佳边喝边说,最后已经喝得有些过了,而黎梦晨充当了个绝好的听客,临别很意外地听到她的表白:“黎梦晨,你是个好姑娘,我把你当亲人了。”

亲人?那是当然的。

黎梦晨坐在客厅里,明晃晃的灯光让她的头都要炸开了。以致于冷梓君来到她的身旁都没有知觉。

“想什么这么入神?连老公都不要了。”

冷梓君抗议的理直气壮,把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女’人抱在怀里。

“你在发抖,你病了?”

他用手‘摸’‘摸’她的额头,粘乎乎的一手都是冷汗。一把抱起陷在沙发上的她就往外走。

“干嘛?”

“上医院。”

黎梦晨从他的身上挣扎着下来,用很莫名的眼神看他,惊恐和不安就写在脸上。

“不去,我只是太累了,休息两天就没事的。”

黎梦晨坚持的近乎执拗,最后喝了几杯水洗了个澡就上**睡觉了。

睡梦中,那个残缺的记忆又来打扰,父亲从高山悬涯摔下之后那张‘阴’郁的脸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黎梦晨在伸手抓空的瞬间也就醒了,眼泪把枕巾都沾湿了。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 做恶梦了。”

她点点头,也不管在黑暗中他是否看见,但显然他感知了她的意思。

“别怕,有我在。今后一切的一切都由我为你遮挡,无论多么艰难,你只要跟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真的可以吗?”她沙哑着嗓音。

“是的,绝对可以,也只有你可以。”他一边说一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父母了……”

“……”

冷梓君好一会没说话,久的黎梦晨以为他睡着了,她调整了下姿势,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阖上眼睛准备睡去,就听他用很细微很坚定的声音说:“以后,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你的管家,你的卫士,你的父母,你童年所有缺失的爱我都会为你找回来……”

“不。”黎梦晨急急打断了他的话,“那是万万不行的。我只要你做我的丈夫,今后的每一天你能陪伴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其余的都让它过去吧……”

“好,都过去了。我们要打开幸福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