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礼承的眼神突然就变了,像席卷了风暴的漩涡,沉淀了太多东西。

我突然想起那个真实的梦来,小幸运的魂进我身体后的那个梦里,出现的人就有我们三个。

难道这梦,是真的?

这种古怪的想法让我觉得挺不舒服的,起码说来,我觉得太怪异了。

我转念一想,突然又笑出声音来,他陆礼承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刚才我被你青梅竹马怎么对待的时候你没看见,就看见我给她跪了?结果你的选择是跑来掐我,而不是替我讨个公道?就因为我好欺负了?我尊贵?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尊贵了?!”

就算那梦是真的,前世我真跟陆礼承还有纠缠,那这都转过了一世,他陆礼承有什么资格来陷我到这么狼狈难堪的地步?

陆礼承楞了一下,视线扫到我早就洗干净了的手背,有一点肿,他把我手背抬起来盯了好一阵,如墨的眼神,看不清情绪。

感情他只看到我跪下捅风歌刀,没看到风歌使伎俩要我难堪?

“可能说了你也不信,反正不是你第一次不相信我了,你心上人设计陷害我我真的受够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是第一次被欺负了。”

说道这,我心凉了一块,那一块是我平时用布遮盖起来的地方,很丑很畸形,因为我的阴暗情绪扭曲得都不能看了。

可是到关键时候,这块地方散发的负面情绪常常让我失去理性。

我曾经在一次次受污蔑的时候,也曾期待的看着陆礼承的表情,他不信任我,从来不。

我也只能把布重新遮起来,再不给别人看见了。

有什么用呢,诉说有什么用,解释有什么用。

人往往都是在选择自己愿意去相信的。

我见陆礼承一直不说话,转身就想出去,经过门口时陆礼承突然抓住我胳膊,逼迫我停下来,我瞪着他。

陆礼承幽幽的说,有些仇已经帮我报了,有一些,要再等等。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仇?见陆礼承表情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我脑海里过了一遍,突然想起两个人名字,脱口而出道:“葛家婆孙?”

那把我害得够呛的葛家婆孙,我托左征帮我找,可左征那边一直没信,我以为葛家婆孙是彻底躲起来不敢见我了。

可后来转念一想,她们有什么不敢出来的,我现在腹背受敌,也不缺她们这两个。

所以这一次陆礼承突然提到报仇,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她们了。

陆礼承点点头,他牵着木讷的我下楼,到了地下室门口,打开地下室门,牵着我进去。

之前是用来装陆礼承尸体的冰窖,现在陆礼承自己牵着我进来,我吓得跟在他身后走,心里忐忑不安。

陆礼承是怎么找到葛家婆孙的,又是怎么带进冰窖里来,他为什么一直都没告诉我偏偏到现在才说?

打开冰窖的门,寒风扑面而来,我打着哆嗦,陆礼承顺势脱下外套搭我肩上,包裹着我带我进去,我一看。

那正中间的冰棺里,固然有人。

可是只有一个。

走进一看,是葛艾,瞪大眼睛躺在里面,整个身体冻得发白发青。

我吓一跳,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想起来那天花板上的眼睛,不就正是葛艾的吗。

血红血红的,鼓得大开。

我这么直面葛艾的尸体心里毛毛的,赶紧退缩到陆礼承身后别过眼去,陆礼承却挺纳闷的样子,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我低声嘟囔了两句,我虽然恨透了葛家婆孙,但这么看着她的尸体也会害怕的啊,况且我还什么都没做,葛艾就这么被装进冰棺里。

拿陆礼承的话来讲,是他想给我个惊喜。

我身体还不停的打着哆嗦,不知道是冷得还是吓得,我瞪他一眼,问他有这么给人尸体图惊喜的?

陆礼承楞了一下,好像回想到什么,稍稍张开的嘴巴又闭上,像是把想说的话又吞咽了回去。

我猜到陆礼承估计是真的有什么想法,我裹了裹身上他的外套,低着声音问他。

“陆礼承,我做了一个梦,在小幸运上我身的时候,那个梦里面你跟我还有小幸运都在,那我们之前是不是就曾经在一起过,我是说前世。”

我料到陆礼承这闷葫芦性格是不可能说的,但从他一些古怪的行为里能探出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那天小幸运的魂占了我身体,陆礼承勃然大怒,他是真的气小幸运的调皮,还是气小幸运让我做了那样一个梦?

或许是梦境太真实,就像是真的存在的那样,我不禁去想,那前世,我们又经历了什么。

曾经哪里会相信这些,可经历多了,突然就信了起来,也在猜自己到底都和陆礼承经历了什么。

看陆礼承现在表情的艰涩,似乎是不太好的事情,他似乎非常抵触谈到这些,甚至是非常抵触我接触这些,仿佛我知道后会非常不好,为什么,他在逃避什么事?

罢了,等了一阵,他不打算说,我也没想继续再问了,反正也问不出来,只好先从冰棺里出来,还没出地下室的时候,我问陆礼承,那葛老太呢,葛老太在哪。

陆礼承说,葛老太是彻底躲了起来,她耗损严重,短期内不可能出现,叫我别担心,他憋了一会儿,出了地下室门口,才又说道。

“豆豆那里一开始就有人守,你不用多担心。”

我感受着身上的体温渐渐回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挂回陆礼承肩上,嘴角笑开了。

“我知道。”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断断续续的总觉得不对劲,再看似乎真有人暗中保护,如果是左征做的,会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一声,不是左征,又会是谁呢。

所以豆豆那边,我一直放心着。知道可能是陆礼承做的,我不过也是在等他轻口告诉我一声罢了。

我真是怕了,如果开口问他得到的是否定答案,我期待的心摔碎的那种心情。

让我隐隐难过的是,陆礼承从来就不会告诉我任何事,他仿佛当我是个不可信赖的人,闷憋着什么也不告诉我。

靠猜忌,太累了。

可我跟陆礼承的关系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在没有感情的时候被硬生生的捆绑在一起,居然还怀孕生子,到现在我也说不上来自己对他是个什么感情。

但最起码他伤害我孩子这点,我是足够恨他的,我恨透他了。

客厅无人,我和陆礼承面对面的站着,久了我没走,他也没动,我深呼吸一口气,埋了点头,不去看陆礼承眼睛。

我又重新郑重的,认真的问了他一遍。

“陆礼承,我再问你一次,我恳请你认真的,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一下。”我酸涩的又继续说道:“小幸运他在那里,是不是为了为你续命,他到底会不会有危险,我如果带走他,你会阻拦吗?”

“我会阻拦,他在为我续命。”陆礼承非常肯定的语气,把我的心狠狠摔进了悬崖里面,很快,陆礼承又补充着说道。

“他只有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你再等等。”

安全?再等?

我不满的冲他咆哮,究竟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幸运好好的,他毕竟只是个孩子,遭受了这么多,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活下来。

回想起在阴灵岗下见到小幸运的画面,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狠狠的揪住一样,即便如此陆礼承居然还告诉我小幸运是安全的。

那他为什么不能出来,是因为外面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