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来?摔了玉佩他还能找到我么,不可能,难道是,跟踪?

包厢里其余人哪个不认识陆礼承的,面面相觑两秒,立马捧上笑脸站起来朝陆礼承迎过去。

陆礼承谁都没理,径直朝我走来。

我以为他会拉我离开,哪知道他大大方方的坐我位置上,再扣上我手腕。

“坐吧。”

这声是说给那些簇拥到门口去扑了个空的老板们说的,冷淡的像在指使自家员工。

关键这些个老板真就唯唯诺诺的围过来重新坐下了。

包厢里一向一人一座,陆礼承把我位置坐没了,满堂就我一人站着,矮小个机灵,正准备喊服务员,陆礼承却拖着我手轻轻一扯,把我带来坐他大腿根上。

我急了,挣扎要起来,陆礼承恶狠狠的凑到我耳边,以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警告道:“别乱动。”

我着急的回嘴:“你后背受伤了不是,不怕伤口裂开发炎,还不小心点?”

陆礼承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勾唇笑着肯定道:“你关心我。”

“嗯,你好好活着,别影响我儿子安危,等我想到法子断开你俩羁绊,你再死我手里。”

不去看陆礼承僵掉的笑容和彻底黑下来的脸,视线扫过饭桌一圈,每个人打量起我的视线,又变了种古怪。

是啊,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会信癞蛤蟆真的靠近天鹅肉了呢。

全场安静,没陆礼承开口,再没一个人说话,仿佛都在等。

矮小个是最坐不住的那个,局是他办的,老板也是他请的,哪知道中间出了错,怕出误会,搓着手乐呵呵的拍着陆礼承马屁,还猥琐的暗示可以给陆礼承介绍极品好货。

只字不提叫我过来谈合作的事。

“家里夫人管的严,下班后难得见她不在,出来一找,原来是谈赖生意了,没谈完?那当我不存在吧,你们继续。”

陆礼承轻搭在桌面上的手心朝上抬了抬,示意他把主动权让了出来,矮小个已经一额头的汗,擦都擦不干净。

他用一种近乎见到鬼的表情看我,似乎心里嘟囔咒骂了我好几遍,怎么我这样的货色,还能挑个极品?

其他老板都没说话意思,场子又冷了下来。

我看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扯着陆礼承衣袖示意他回家,但他黑着脸不搭理我的抗议,一定要弄出个结果来的姿态。

看把这些老板吓得,脸色都变了。

矮小个脸面绷不住,直朝陆礼承道歉,说自己眼瞎人傻,不知道我是陆礼承的女人,求着让陆礼承多多包涵,留条活路给他,毕竟他是看了手机短信才打起我主意的。

我一听,追问矮小个什么手机短信,他颤巍巍的拿出手机递给我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的是一张图片,是报价单。

圈里就是这样,有些成名的明星当起了三陪,也有三陪当上了明星,只要愿意接私活的,都有一份报价单。

陪吃,陪玩,陪游,*。

这四个陪的报价依次放在三陪们的名字后面,一般都是最上级的牵线人整理报价单发给手下的小跑腿,小跑腿把报价单推荐给老板们,再让老板们选价位选对象。

这份报价单是这个月愿意交易的名额,几个二线明星也有,依次拍下来,到第五个就是我的名字,而我名字后面写的报价看的我眼睛通红。

报价单这事是圈子里挑明了的,可那都是双方自愿达成的协议,这份报价单明显没经过我同意,我甚至连看都没看过,就有人把我推上了这条路!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攀陆家不成顺着名气走三陪这路子了!

更让我气得浑身发抖的是,我注意到矮小个收到报价单之后的一条短信,他明确的叫矮小个以广告名义约我出来,说是我这边的要求。

放狗屁!

我差点想把手机砸个稀巴烂!这摆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想彻底搞臭我的名声,一旦上了这报价单,我真是跳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今天我在矮小个手机上看到,那明天呢,后天呢,是不是整个牵线人圈子里,人手都有一份?

把我抱怀里的陆礼承似乎也看到了内容,纤长的手指从我手里抽出手机,再扫一眼后,狠狠的朝地上砸去。

我预感到陆礼承已经生气了,赶紧站起来牵他离开这里。

知道报价单这事后,我已对矮小个没了恨意,毕竟真正整我的人哪里是他,他也就是个挡箭牌而已。

陆礼承黑着脸被我拉出包厢,上了他的车,司机问过陆礼承后,直接开车往陆宅回。

“明天帮你约个经纪人和两个助理下午见面,以后这些事不要自己跑,你吃了亏上了当就高兴了?万一今天晚上你遇上的是狠角,出不了这包厢门,要怎么办?”

陆礼承不高兴,说话的声音就重,在车上似乎碍于司机在,重话里还给我留了点脸面。

可这脸面,我早就自己帮自己弄没了。

我耸耸肩,长长的吐出口凉气来。不是没把陆礼承的警告话听进去,我也在后怕今天的一切。那明码标价的报价单,究竟是谁弄上去的。

“我这么受轻视,不就因为我又卑微又犯贱么。我是个出生普通家庭的普通女人,竟然敢借着你陆家大名攀高枝,现在谁不把我当成笑话看。其实人家压根对我沈思思这个人没兴趣,这么想方设法的约我出来,不就是想尝尝陆少经手过的女人么。”

说到底,事前事后,人前人后,都跟我一点关系没有,都是沾上他陆礼承的头衔,得了便宜又得了麻烦。

我是真的不要脸,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份么?

我只是余恨未了,不想任何人好过而已。

而我那份的委屈,我只能受着,我窝囊。

短暂的沉默后,车停在陆宅门口,我没等司机开门,自己推门下车,陆礼承跟着下来,三两步走来牵着我的手腕,拉着我停在门口。

我疑惑的看他,像没事人一样笑着问他怎么了,这外面天气越来越冷,就不怕冻着。

陆礼承却不笑的,他一点笑意都没有,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盯的我脸上的笑也垮掉了。

我好想问陆礼承究竟在想,却累得说不出一个字来,陆礼承没打算放我走,竟拉着我站在门口好几分钟,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来。

他把东西塞进我左手无名指上,冰冰凉的触感随着他动作推到我手指根处,我低头定睛一看,是枚白玉戒指。

再一看,不对,这是那块我摔碎的白玉牌?

我诧异的抬头望着他,陆礼承却淡淡道。

“陆家传家宝被你摔了,如果你不介意它换个形式陪你,不要再摔了,一直带着吧。”

我忽然听不懂陆礼承的话,单单他每个字每一小段话我都听得明白,可突然凑到一堆,我就困惑了。

怎么他的腔调,加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怎么听都像是在求婚。

我一定是产生人生错觉了。

“该你了。”长久沉默后,陆礼承冷不丁的说了句。

我理智从思绪里抽出来,下意识的问他怎么了。

“该你说‘我愿意’了。”昏暗的夜色里,看不太清陆礼承表情,可他眼神里印刻的认真,就像是往我躁动不安的心脏上注了一针镇定剂。

……

我站在原地,尽量消化陆礼承的言语,又感觉气氛不对,再看陆礼承扭偏了头,我顺势一看。

风歌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睡衣,站在门口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朝我们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