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阴灵岗是晚上才能见着的景象,照理来说看不着摸不着,我站在一旁,浑身渐渐又像被凉气重新包裹了一样。

“思思,我劝你按兵不动,来日方长,会有机会的。”

“我没有骗你,小幸运也真的在那,思思,你确定你要看吗?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左征和牛忙忙的劝说声在我心里交织纠缠,我现在退缩还来得及么,可是我有退缩的资格吗。

如果知道了小幸运在这里我还不去找他,被小幸运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我不能再扔下他了,没有时间再让我考虑利弊。

此时我身上的体温下降得极快,上下牙齿打架似的,靠近阴灵岗一步就会冻上几分,我哆嗦着把测凶球掏出来一看。

还是黑黝黝的。

没关系,我自我安慰道。

把测凶球又揣进兜里,我一只脚踏进阴灵岗的泥地面上,仔细打量地面上的零散的断碑,除了透着阴森森的诡异外,没什么特别。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哪知道怪事又来了,我居然能摸到这断碑面!

手掌反复摩擦,坚实的触感不会有错,我能摸到阴灵岗的东西?为什么?

顾不上这么多,我赶紧俯下身,继续在断碑之间摸索。弓起背的姿势把我累得够呛,手心磨得生疼,可还是一点特别的都没发现,难道是我多心了?

就在我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手指滑过一个小凹槽的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

照理说地面凹凸不平是正常的,可这凹槽恰好在两个断碑之间,黑黝黝的一个碗口大小的口子,我手慢慢伸进去,想摸摸看里面东西,哪知道我手伸得越来越里面却一直没挨着边,凹槽口已经过了我上手臂的一半。

为什么这下面,跟无底洞一样。

有问题。

我把手抽回来,吃力的推开面上的断碑,结果在断碑下,一道青石板严丝密缝的扣在地面上,看得我热血沸腾。

找到了!

在白天看不见的阴灵岗里埋起的青石板,只有在晚上才能看见,那如果我打开了这道门下去,我会进去哪里?

回想起之前绑架时和陆礼承进到的异空间里,难道这次也是一样的吗?

我试着把青石板边上的泥土挖开点,好让我手扣得下去,直到我两只手同时扣住青石板边上时,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把青石板给抠起来了!

我兴奋的打着电筒一照,里面是一条窄梯直直往下,通往地底下的路……

我心突突的跳,越来越不安。

管不了那么多,双脚踩在第一格楼梯面上,一步步往下,走了长长一节,我发现这条楼梯比我想象的长很多,就像没尽头一样。

走得我心里非常没有底气,照理说下来地面这么多估计会氧气不够,我把打火机点燃,还好能烧着。

直到我双脚踩在楼梯的最后一格,再没向下的阶梯才松了口气。

我到了。

我举着电筒,顺着唯一一条路往里走在四四方方如长廊的方格子里,没想到进来这里比刚才暖和不少,我恢复了正常体温,正打算走,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下来后我心里挺憷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这会儿直接被声音吓了一跳,我拿起手机一看,是牛忙忙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牛忙忙的声音一概平日的嬉闹,多了几分胆颤。

“思思,你出来好不好?”

“你昨天想方设法的把我往阴灵岗这边引不就是想让我进来么,现在不想让我来了?记住你说过的话牛忙忙,你冲我保证过,小幸运就在这的。”

“我没撒谎思思,没错,我是受人所托把你带过去,但是这几天的接触,我清楚你对孩子的执念,小幸运的确是在那里我没有骗你,只是你真的……想见到他吗?”

第一次牛忙忙问我这个问题我不在意,可他第二次这么问的话,此时折腾了一番的我快彻底崩溃掉。

“牛忙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点什么?!你他妈立马告诉我小幸运究竟出什么事了!”我握着手机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咆哮,手中的电筒灯光照出我前方一米远的路面外,再前面就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憎恶,恐惧这样的黑暗,但我最怕的,是那头的小幸运,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我见面。

一个让牛忙忙三番两次阻拦我的方式……吗?

“思思,我对不起你,我当你是朋友看你这样太心疼了,出来吧,别看了,求你别看了,那里是你的地狱啊。”

那里是你的地狱啊。

我正想按下通话结束键,那头的牛忙忙彻底咆哮道:“思思你别挂我电话,求你千万别挂我电话,等会你看到什么,我会把曾经隐瞒的,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按不下去,我冷冷的说道:“但愿你还能让我相信。”

尽量平稳情绪,试了几次才把手机装进上衣口袋里,我抿了抿发痒的嘴唇,刻意把牛忙忙的话从我脑子里彻底清除干净。

又走了两步,随着“啪嗒,啪嗒”的声响,我走快了两步,恰好手电筒光照到地面异物时,我双腿像灌铅一样定在了原地。

地面上正正的放着个无盖的罐子,从上往下坠落的血滴砸在罐子里发出“啪嗒”的脆响,我麻木的把手电筒慢慢举起,在半空中时,眼泪刷的一下掉了出来。

一张胖乎乎的纸白色小脸颠倒着映入眼帘。

他紧紧闭着眼睛,嘴唇发乌,双脚被铁链拴住,挂在凿了个洞的顶上,血不知从他身体哪里流出来,成滴往下掉落。

这张在我遇到危险时出来保护我,在我睡觉时来陪着我,在我想念他时来给我擦拭眼泪。

这是我的小幸运!!!

他像个被遗弃的残破布娃娃挂在这冰冷的地方!我怀揣一切的幻想的第一次见面的希望被他此刻遭受比我想象的痛苦千百倍的折磨冲散。

这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透着刺骨的冰寒,心脏像千百只蚂蚁啃咬吞噬,偏偏一把长刀贯穿我身体,我痛得呼不出声音来。

为什么受伤都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思思你先听我说,凑齐金木水火土元素的黄布图上女人的死法,就是为了续命,纯阳命格的人所生的至阴鬼胎就能用这种方式续命,所以陆家找你代孕为的就是求小幸运的血做鬼引子帮陆礼承续命回生,被续命者的好处极多,所以可以说陆礼承的死,也可能是一场蓄意为之的阴谋,你千万别碰他只会加深他的痛楚。现在不是救他的时候,你等一等,先上来,好不好。”

究竟后来牛忙忙着急着再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在原地站了多久我也不知道,眼前的小幸运脸上还有脏兮兮的泥灰,我想给他擦一擦,想抱一抱他。

**的身体白的近乎透明,我想给他穿好新衣裳,想好好爱他。

直到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我背后传来。

我麻木的,挂着一脸泪水的转过身。

表情虚弱的陆礼承,正视线深深的望着我。

他来了啊,这个把我儿子和我当成利用工具的人。

我平静的表情没保持到太长时间,眼泪不停滑淌在嘴角边上,我表情扭曲,用力把充血的眼眶*的眼泪一次性全部挤落下来,我弓着身体,疯狂的,绝望的,歇斯底里的冲着陆礼承咆哮。

“陆礼承我要你死!!!陆礼承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