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礼承被火速送往医院,他是以投资方的身份留在片场而受伤,导演是最气急败坏的一个,连说回来后问责罪魁祸首,坐了辆车跟着救护车走了,拍摄暂缓。

陆续跟过去的还有几个剧组核心人员,我愣在原地好一阵,牛忙忙过来拍拍我肩膀:“嘿,干嘛呢,闲着没事,咱们喝酒去?”

牛忙忙这两天是彻底把我当兄弟看了,人前人后都会带着我玩,见我不动,他又拍了拍我,我麻木的转头,张着沉重的嘴皮子问他会不会开车。

“会啊,当然会,你要去哪儿啊?”

“医院。”

***

医院,晚上。

“思思,咱们真的要进去啊,会不会影响不太好,导演是最讨厌攀亲沾故的人了,他见到咱肯定会生气的,走吧,别看了,能有什么事啊。”

牛忙忙无奈的跟在我背后,说归说,却一步不离。

我只专注在急诊科门外找,看哪一间人多,没办法找了一圈下来也没找着,问过护士台后,才被告知,这病人被转到ICU了。

ICU,重症监护室。

“这都过了探视时间了,重症监护室里又不能进人去看,外面也看不着,你咋想的啊思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这一刻我就想见见他,看到他没事或有事,我都只想亲眼看看啊。

电梯停在七楼,我迈出去两条腿,到转角位置时骤然停了下来,赶紧拦着牛忙忙,示意他别说话。

转角处的ICU门口,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正一巴掌扇在另一个女人脸上!

定睛一看,是婆婆和风歌。

我拦着牛忙忙的时间太晚,他早已发出声响,风歌捂着脸埋头没动,婆婆的视线却直勾勾的朝我射过来,满目怨恨。

她始终盯着我,轻蔑的笑了:“你们两个女人,就是你们两个女人,真要活生生的害死我儿子!我儿子现在还没醒过来,在这之前,你们自求多福吧。”

婆婆说完朝着我方向过来,没停缓步子,狠狠撞了下我肩膀,坐着电梯走了。

我示意牛忙忙留在着,自己则朝风歌去了,我站在她面前,刚才婆婆站的位置上,盯着她微微埋下的半张脸,轻声问她。

“是你干的吗。”

过了一会儿,风歌像是笑了,她温柔的回答道:“怎么可能。”

“这里就你和我在,就算你不承认我也会怀疑到你头上去的,你直说吧,是你干的吗?”我紧张的,郑重的问她。

这时候风歌的脸突然就抬了起来,她闪烁的视线吓了我一跳,阴森森的,像鬼魅一样。

她微微翘起嘴角,又用正常的语调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不过她的手慢慢的滑向我的上衣口袋里……

直到她摸出个正在录音的录音笔来。

她把录音笔捏在手里把玩,指尖按在录音笔一头上轻轻的滑,始终一声不吭。

这样不动声响的识破我伎俩的姿态,仿佛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

可怕!这样的女人,我抑制住身体的抖动,胡乱猜测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揣了录音笔的,她居然能表情不变的挨下婆婆那一巴掌,甚至还能轻易把我的计谋戳穿。

这样的女人,内心是有多强大。

这时候风歌已经把录音笔放在右手上捏着,大拇指按着一头,四只手指握住录音笔的侧面,她抬起了头,冲我笑了,非常灿烂的,恐怖的。

随即,她手指一动,“啪嗒”一声,录音笔直接在她手里断开来!

她又低眼扫了扫录音笔的残骸,无视我的震惊,再把录音笔重新放回我上衣口袋里。

这过程里她始终没说话,被甩了一巴掌的左脸颊肿了起来,她转过身,直接走了。

牛忙忙慢悠悠的晃过来,轻轻推了推我胳膊:“嘿,干嘛呢,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你跟女二号还认识?”

我脑袋都大了,摇摇头,累得没办法回牛忙忙的话,扫了眼ICU外面的格局,找了张长凳子坐下,叫牛忙忙自己先回去吧。

他表情夸张的问我:“不是吧你,你是要在守夜?怎么守啊,这里床都没有,ICU里面会有护士照顾的,你放心吧,走了走了。”

他过来扯我手臂,被我轻描淡写的挣脱,我摇头说我不走,陆礼承受伤怎么都跟我有关系,我不能走。

要不是风歌为了对付我故意设了这个局,陆礼承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要不是我为了一己私利,我早该不进这剧组一了百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陆礼承醒来。

我要第一时间见到他。

牛忙忙知道说不通我,只能自己先回去了,我背靠在长椅上,只有墙上挂着的钟声嘀嗒嘀嗒的响着。

熬了一整个晚上,到重症监护室门外的护士多了起来,每个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我,倒也没轰我走,我裹了裹衣服,让身体暖和点,见重症监护室换班的护士出来,我赶紧上前追问道。

“请问这病房的病人怎么样了?!”

那人见我这么激动吓了一跳,拍着胸脯不情不愿的说:“还在观察中,情况并不稳定,出现了房颤症状,你现在来这里没用,下午四点到四点半是探视时间,到时候再过来吧。”

说完她没再理我,转身就走了。

我打算换个没人看见的地方继续等,哪知道电话突然响了,我接起来一听,小白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思思你现在有时间吗,豆豆生病了,突然彻夜高烧不退,现在在医院里,你快过来吧。”

说完她报了个地址,却是在另外一家不近的医院,我焦急的挂了电话,赶紧往医院赶去。

到了地方见到小白,我连忙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小白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摸到豆豆额头异常烫手,测了下温度已经38.7了,赶紧送到医院来,怎么降温都降不下来。

我听了特别着急,嘟囔了句怎么会这样,小白犹豫下说道:“豆豆晚上睡觉很老实,被子盖的好好的,不可能是着凉了发烧的,除非是……跟豆豆的父亲有关。”

“什么?!”我心咯噔一下。

“鬼胎跟他的父亲是有感应的,如果父亲出了事会折转成另外的方式出现在孩子身上,如果是那个鬼出事了,那就能解释了,还有就是,那个鬼不好,孩子也会不好的。”

小白选择了措辞吞吞吐吐道,我却急坏了,怎么会这样,这么说来,那陆礼承的生死关系到我两个孩子,豆豆都高烧不退,那小幸运呢?

豆豆我还能守,小幸运我连见的机会都没有,更是放心不下,心里像压了快石头快喘不过气来。

这种有可能失去的恐惧笼罩心头,不,不行,我还没真正见过小幸运,他不能出任何事!我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办,小白谨慎的提醒我,要不要去病房里看看豆豆。

我进到病房里的时候,豆豆正躺在**,额头上贴着退烧贴,手上还扎着针管,小小的身体仰躺在**,听到我来了,才微微睁开眼睛。

我心疼的不行,走过去握着他另一只小手,自责的朝他道歉,我不是个称职的妈妈。

豆豆亮亮的眼睛像蒙了层雾气,他摇摇头,不责怪我的意思,随后他嘴皮干裂的说了句话,我没听清,还凑近了去听,伴着他滚烫的气息钻进我耳朵里的,是让我快绝望的话。

“我梦见,梦见哥哥,手上有蛇。”

哥哥……小幸运……

我眼泪刷的一下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