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忖着想,这开头的下马威一出来,我还怎么愉快。

左征有事要忙提前走了,我一个人索性就跟在导演身后他看不见的地方,不能走,但起码能不招惹上麻烦不是。

晚上导演心情恢复的还不错,提议一块儿吃个饭热闹热闹,眼下剧组里还剩的人有好几十个,就近挑了个小饭馆包堂,坐了十几桌。

这吃饭坐位更有讲究,导演坐主桌主位这个没的说,他左右两边坐着头衔依次往下减的人物,投资方应该坐导演的左手边,那无疑是陆礼承了,而陆礼承把风歌带上,坐在他边上。

顺位来讲,陆礼承坐的位置怎么都像是主位,偏倒是导演坐了第一顺位,这倒没什么,关键在风歌身上。

照理说桌子不大,连男女一号都不一定上得了主桌,风歌这女二号身份的直接把原本是制片人的位置给坐了,堂子里几十双视线时不时的往风歌身上挪。

风歌倒挺自然大气的,坐在那背脊挺得笔直,只是转头悄声跟陆礼承说话的时候双颊红红的。

“嗨,喝一杯吧,新伙伴!”我旁边的男四号爽朗一笑,把灌了半杯多的啤酒杯往我杯子一撞,二话不说,自己先喝了起来。

我扭头看他,想起他这个人来。

之前是个地方台的娱乐节目主持人,不温不火,长得清秀干净,比较爽朗个性犯二,看上去挺好接触的。

我喝了一口,低声问他:“牛忙忙?”

他嘿嘿笑了笑:“你知道我?小妹妹眼光不错。”

听他说牛忙忙是他自己取的艺名,说他跟牛一样,每天忙得要死。

我听他大着舌头把生平知道的趣闻轶事统统给我灌输了一遍,最后悄悄的凑到我耳边,哈着温气在我耳廓里。

“我告诉你,今天断香,是咋回事。”

我一听来了兴致,无意识的把脑袋往他跟前凑,浑然忘了周围环境,只觉得突然静下来了,我抬眼一看。

导演,制片和陆礼承正举着酒杯站在我们桌旁边!

刚才没注意,不知道导演和陆礼承什么时候来的,周围其他人的视线都往我和牛忙忙身上放,我跟牛忙忙靠这么近,就跟在亲热似的!

再看陆礼承的眼神,跟下刀子一样往我身上捅,特别扎人。

我慌了,赶紧扯牛忙忙的衣袖叫他别说了。

他喝的不多,但满颊通红,眼神都是虚的,我把他扯来坐好。

导演对我这个“扫把星”原本就很有意见,嘴角一下就垮了,表情僵着。说的话都重了些。

“剧组,还是不要带着个人那些乌七八糟的感情进来,不允许节外生枝,这才刚开机,希望大家伙注意注意。”

我尴尬的不行,也不好说话解释,还有给导演帮腔的,我只能无视。

牛忙忙倒好,又一下凑到我耳边来,说话尤为大声。

“你肯定想知道原因!晚上到我房间来!”

说完他居然直挺挺的倒地上去了!

旁边坐的赶紧把他扶起来,视线却是盯着我在看的。

我暗骂这牛忙忙也是个不省心的主!自己晕倒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还给我惹了一身骚。

周围人暧昧不清的视线,我躲都没法躲,特别是陆礼承剑眉下的阴翳视线,吓得我都不敢再看。

吃过麻烦不断的晚饭,剧组人员三三两两回了剧组安排的房间。按道理来讲我是不可能有自己房间的,估计是左征安排过,我住的是单间。

到大半夜晚上一两点,我都迷糊着快睡着的时候,房间门咚咚咚的锤着响,我被惊醒的瞬间还以为地震了。

揉着眼打开门一看,剧组的女三号苦着脸站在门口,问我能不能跟她换个房间。

说是她晚上算过了,那房间跟她八字不合,她住下去准没好事,所以打算换件房。

这女三号我也认识,之前演的都是恐怖片,虽然国内恐怖片是不能出现鬼啊怪的,但都阴森的很,恐怖片尤为讲究。

特别是要在电影里面演死人的,或者挂遗照暗示他死了的,都要额外包个红包,这叫冲煞,都是有忌讳的。

而这女三号偏巧又是经常演中途死了的角色,按道理,是挺忌讳这些的。

我盘算自己在剧组树敌越少越好,与人方便于己方便,索性就给换了。

我拿着东西到她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是楼层尽头的那间。

我没多心,就住进去了。

结果没隔多久我差点快睡着了,房间门又被敲得直响,我思忖难不成又有人换房间?

烦躁的打开门一看,我愣了。

“牛忙忙,你来干什么?”

我把房间门稍稍关上一点,把缝缩得直露出一只眼睛,非常戒备。

剧组里的风流事我听多了,哪个不是三更半夜互相敲对方房间然后发生些说不清勾当的。

我没想到,这牛忙忙白天借口我去他房间没成功,到晚上居然自己过来了!

“我不过来你就死定了!快点,让我进去再说!”

牛忙忙看样子酒醒了,着急要往我房间里钻,我哪能听进去这些,抵着门不让他进,牛忙忙挠着头喊:“你这咋还不让我进去呢,看着这么水灵的一姑娘,脑子这么不好使,快让我进去,你这房间有问题!”

“听过各种借口进别人房间的,没听过这么新奇的,牛忙忙你出去,你进来我就喊人。”我抵门的力气在牛忙忙的大力下显得九牛一毛,他一个巴掌就把门给推开,直冲冲的进来了。

我张嘴就好喊,可牛忙忙倒好,再不看我一眼,朝着大床方向过去,把我枕头被套一通乱翻。

最后他拿着一块黄布,兴奋的冲我晃了晃:“你看,找着了!”

我凑近一看,黄布上似乎还有东西,我叫他摊开来看,居然是副很诡异的画。

黄布上用毛笔勾出一个烟灰缸大小的井,旁边一棵树,伸出根粗壮的枝桠来,上面吊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双手自然下垂,双脚悬在井口上。

整幅画都是简单几笔勾勒的,非常简单,却越看越阴森。

我推了推牛忙忙,示意他把东西收起来,牛忙忙挺兴奋的,拉开这画布,非要问我这画好看不。

我琢磨这画好看个鬼,他却嘿嘿直笑。

“你别看这画粗糙,可是副老画了,你看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是现代的,这话啊流传了至少一百年,害死了不少人!”

牛忙忙后半句话都快吓死我了,他却满脸透着兴奋。

“你看看这树,是柳树,这井,是老井。柳树属阴,水属阴,阴上加阴,这是锁阴魂的阵局,再看着吊死的女人,女人阴气就重,死后被困在这局里出不去,就成了厉鬼!”

我又推了推他胳膊,直说让他快点拿开后又说:“就算是这样,但这就是块画布,上面画的东西可能在现实里成真,怎么可能在布上面一画就是真的了,估计就是个故事,你别胡扯了。”

“嗨,你看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面对我的质疑,牛忙忙一点不生气,爽朗道:“我的意思是,这画就是照着真事画的,的确是有这么个女人在这阵局里吊死,再有人画了副画,把她的魂锁在这画布里,这画布到哪厉鬼到哪,专锁女人的命。”

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牛忙忙还一副古怪的兴奋和兴致极高的表情,他接下来这句话,真快把我魂给吓没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不怕别人瞎编?”

“我怎么不知道,我啊,是亲眼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