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和风歌之间日渐多出的通感吗。

我能淡淡的感觉出她的强烈喜悲。尽管这一切于我而言毫无关系。

“把她带回来,儿子还给你。”说完风歌挂了,电话传来的忙音昭告我的希望也灭了。

我还要重回陵墓里吗,找到湮,找到那玻璃瓶子,重新被前世操控身体,自己熬着等消亡。

我不想这样,可又毫无办法。

“别去了,我们直接去救长安。”陆礼承突然横过来的手,把我肩膀给揽上,我后背抵着他胸口,却一点没轻松起来。

左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镜后眼神闪烁道:“风歌建筑起的势力可能不比守灵族弱,这次不知道风歌这边来了几个人,光她一个,小白不在,我们也不好对付。回衾衾陵墓的话…”

陆礼承生硬的打断了左征的话,冷冷道:“我负责拖延,你们去救长安,救到后直接就走,我想办法离开,上海再见。”

一个坚持要跟风歌拼一次,一个坚持会陵墓会更容易。

我垂着眼道:“这种理想状态太不现实了。要不然,先回去陵墓里看看?”

想到陵墓,我心里不是一点希冀都没有,至少湮在那里,或许他能帮我解开这困局。

陆礼承抿着唇,看我的眼神变得锐利,仿佛洞察了我心思,让我有些隐隐不安,不太敢去看陆礼承的眼。

“你到底是想回去干什么?”

他冷得像冒着寒气的声音快冻住我心脏,我装出底气足的样子,仰头望着陆礼承:“我觉得回陵墓拿东西更容易点。”

“从那兵马俑坑之后,谁就进不去了,只有你一个人能进去。你确定要一个人去冒这个险?”

湮在那,怎么会危险。

我却换了缓和口吻回道:“没事的,我之前不是下去过么,熟悉了之后我下去很容易,你们别担心了,我会想办法上来的,你们在外面等我就行。”

“好,那我们等你吧。”左征一口答应下来,可陆礼承这还不肯松嘴。

他慢条斯理的抬手抓住我领口,指尖一点点在我领口上的布料上摩擦,又淡声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要是你选错了,你知道后果吗?”

他声音阴冷冷的,像隐着怒意,我本以为他说救长安还是找回前世的选择,可转念一回想他话的语调,仿佛又不是这么回事。

不然陆礼承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沉默中时间度秒如年,我低着脑袋不敢看他的眼,半晌后,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妥协道:“随便你。”

陆礼承别扭不满的答应后,我们马上动身往陵墓回,好在陆礼承虽然不愿意,他却是最记得路的一个,跟着他七扭八拐的,好不容易到了陵墓口,我叫他们在外面等我就好,两人却说要送我到兵马俑坑去。

顺利到了之后,我走在只容一人走的小道上,走到尽头时,才回头看着两人,看不太清,只冲他们挥了挥手,见他们并排而站的没事样子,才放心的继续往下走。

通过冰宫,再下到主墓里,比第一次来时要轻松许多,我走过汉白玉桥,到了玉棺边,对着里面轻轻喊了两声湮的名字。

湮没理我,我耐心的等了等,随后玉棺里马上传来熟悉的吟唱声,像一缕清泉划过我难受烦闷的心脏上,带过意思清凉的舒爽感,我缓缓闭上眼睛,一副享受姿态。

当我再睁开眼时,湮已经站在我面前,嘴角含笑,仿佛不意外我到来,表情很平静。

我也不知怎的,到这时候了,死灰般的心情竟然有点高兴,高兴再见到湮。

“去里面吧。”

湮说这话时,玉棺盖打开,他自然的半蹲而下,露出膝盖让我踩。

我顺势进到玉棺里后,不多时湮也进来了,他躺在我旁边,轻轻道:“你好像有烦心事,闭上眼睛。”

我听话的乖巧闭上了眼,一阵吟唱声又钻进我耳朵里,不知不觉中,我仿佛睡了沉沉的一觉,再睁眼,身体像恢复了全部能量一般,感觉非常充沛。

从玉棺里出来,湮问我怎么样了,我兴奋的如实回答他,我的笑意还挂在脸上的时候,对上湮明亮的眼神,恍惚间回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不就是来送命的么。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过了一阵后,轻轻吐出口气,尴尬道:“湮,我想把她要回来,可以吗?”

我的声音无比沉重,直到现在我的心里都极不愿意,我不想就这样把好不容易夺回来的身体拱手相让。

别人不知道这种割舍感,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经历了一次绝望的失去,现在就要经历第二次了。

我不甘心……

“去做愿意做的吧。”

我闻声抬头,惊讶的盯着湮从容的眉眼,听他继续道:“不去拼一次,怎么知道结果。不要逃避,思思。逃避无用。你跟她,还是不像。”

湮的意思,是我跟我前世不太像么,我善在遇到问题时逃避,而衾衾却会勇敢的直面现状。

湮的评价让我很不好受,有一种被判定为坏学生的感觉。

湮却了然的笑笑,安慰我道:“去试试吧,不行你再回来。我一直在这。”

听他这么说,我嘴巴像灌铅一样沉重得张不开。

从刚才进来后,湮就吟唱给我听。原来我身体充满力量的感觉不是错觉,是湮在助我一臂之力?

为什么他明明是衾衾的师傅,却还要在这时候帮我,他明明可以把前世的残魂重新灌注到我身体里的,他没选择这么做。

我问湮为什么这么做,他则平静道:“每一世有每一世自己的宿命,思思你该为自己活,却被别人的宿命牵连折腾,我会为你余生的安平祈福,愿你尽早过上自己愿意的生活。”

我被说得心酸得抽痛,湮说的何尝不是我想抱怨的一切,我凭什么被陆礼承,被衾衾,被左征,被公公,被风歌等人搅得生活不得安宁。

我只想跟我两个儿子过普通日子啊。

“去吧。”

湮的话无形中给了我力量,我点点头,被湮送到了兵马俑口处,又见到了陆礼承和左征,我才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湮平静如水的脸。

“我还能再跟你见面吗?”

我脑中闪过一丝念头,或许到现在,直到现在这一刻,只有湮,只有湮没有抱着目的性的来到我身边,而对于他的依恋又让我觉得羞愧、

好像一种奢望。

“会见面的。”

湮肯定的语气让我轻松许多。

当我慢慢远离湮,走向两个人时,我见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表情。

一个放松,一个警惕。

左征皱起眉头,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是衾衾?”

我看左征这表情,挺寒心的,怎么感觉左征很不高兴见到我回来的样子。

“我不是,我没把她换回来,让你失望了。”

我故意带着赌气的口吻说道,左征笑笑,脸上的表情松懈下来,他摇头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挺诧异的,怎么思思你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斜睨他一眼,口气不好道:“我想试试先见风歌,看能不能带回陆长安再说,我还不想死,你满意这答案吗?”

我的语气挺冲的,左征只是赔笑说他没这意思,一边的陆礼承仿佛从始至终都没听我们说话,他把眺望的眼神收回来落我脸上时,才拽着我胳膊拉我往外走。

“走吧,快点从这里出去,防毒面罩不一定还能起作用了,先走。”

在陆礼承的催促下,我们才从陵墓里出去,我回头望着渐渐熟悉起来的陵墓轮廓,隐隐想着,希望我这选择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