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衾,帮我。”左征说话含糊其辞的,听在我耳朵里怪不舒服的。

可前世竟然一点不反感,手指放在左征的腿上,把那白纱布给掀开。

我盯着血肉模糊的那块儿掌心大小的伤痕,心里多少有点抵触。照理说前世应该要讽刺我两句,可她没有。

她专心的看左征腿上的伤势,一点没理我的意思。

怪了,她为了给左征治腿,连我这份都忘了?

不对,不对劲。

一般情况下,前世干什么都得记着讽刺我两句的,不可能这时候什么都不说。

况且我都想到这份上了,她还没出声提醒我。

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我不太确定,可又很想确定一下,便颤巍巍的,开口骂起前世来。

通常之下,我和前世可能起冲突的情况都避了又避,是不想惹出听得起茧子的辱骂讽刺。

可我试探性的骂了骂她之后,前世竟然一点反应没有!

她压根就没听见!?

我彻底震惊了,赶紧又骂了她好多遍,之前憋着口气没说的,这次统统骂了个痛快。

都快把我骂了累的时候,我喘着气说了声:“你居然什么都没听见。”

“什么?”

“我”正帮左征处理伤口的手指停了一下,前世突然反问我,我吓了一跳!

她,她能听见?

“怎么不说话了?”

她竟然还反问我不说话?她是不知道我现在的想法?

等等。

我突然明白过来。

我刚才的“骂”都是在心里说的,没有从嘴巴里说出来。而问她的时候,是用嘴巴来问的,所以她听见了。

这么说来,她是无法感知到我想法了?!

不得不说,这消息让我喜出望外。只要前世不知道我想法,就算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我为了测试这个,用语言问了一遍话,又在心里骂了她好一通。

她却只是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我骂她!

我激动的都快掉眼泪了!这样前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从我这边她就别想获取有用东西!

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我猛然想到昨天晚上的湖,那颗蛋,浮出来的那只小白鸡。

难道跟这个有关?

我试探性的问道:“昨晚你睡的如何?我睡的不错。”

“呵,你想跟我闲扯什么?脑子蠢的人的确好睡觉。”

看看!前世怎么可能变了个人,只有一种可能。她听不到我心里话了。而她也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就算我刚才回想起了情节,她也感知不到。

太好了!

虽然这小白鸡钻进我身体那场面我想想都觉得怪不舒服的,而且也无法预知这小白鸡会不会在今后给我造成巨大麻烦。

但现在起码解决了目前的一个难题,要好的多。

“我”正检查完了左征的伤口,开口叫左征等着便起身,往森林里走去,还没走两步,肩膀被一个东西盖住,“我”转头一看,眼神不悦。

“这里危险,守陵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出现,我陪你。”陆礼承已经洗干净了脸,他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又转瞬不见。

“我”讽刺道:“管好你自己吧,别管我。”

“我是在管思思。”

说实话,这几天来陆礼承有意无意提到我的那些话,总叫我心里有种被羽毛划过的感觉,这感觉一旦出现,就被前世给骂没了。

现在她感知不到我想法,也就没骂我,只狠狠的瞪了陆礼承一眼,继续加快脚步往树林里走。

她似乎不打算理他,专心的盯着大树周围的土泥,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棵树一棵树的看,挑的都是一些看起来年份不短的树木。

在挑了好一段时间后,总算看到了东西,“我”俯下身来,正准备伸手,陆礼承却先我一步要去采,却被“我”下意识抓住手。

“律,别碰,有……”

“我”说完这句话,现场气氛瞬间僵了,陆礼承的手悬在半空中一直没收回。

我从迷茫里快速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清了清嗓子,让音调降到最低点。

“你懂什么就去碰?不要命了?”

说完“我”快速把地上的泛绿毛的果子摘进手里捏好,转身大步往回走,步子太急,像逃。

前世不再感知到我情绪,我却清楚感觉到了心脏传来的酸楚哀伤,压得我闷得慌。

刚才前世那一下,看来是条件反射,这绿毛果子有什么特性是陆礼承碰不得的。

律?是陆礼承前世的名字吗。

“我”快速走回到左征身边,把手中的果子照着左征的伤腿捏碎,又把烂掉的果肉平铺在伤口上。

“我”瞥了左征两眼,带着淡淡笑意的口吻道:“你能忍着?”

“衾衾帮我包扎的,我尽量忍。”

见左征用从没这样对我说话的语调在和使用我身体的前世对话,这种氛围让我极度不舒服。

就好像预见到事情正往我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在发展着,又没有改变的能力。

帮左征包扎好,陆礼承也回来,简单收拾一番又继续上路。

好在这次只走了半天,就到牛忙忙说的镇上,找了个手机店买了五部新手机,居然还让我们有幸找到家卖车的店,陆礼承二话不说提了辆车,是简易的面包车款式。

比起之前的商务车要局促很多,但只能先忍忍,先往目的地赶去才行。

牛忙忙准备去驾驶位上开车,陆礼承拦下他,自己上了驾驶位上,说等会儿今天到了地点后,就要牛忙忙先出面了,他得先休息休息。

牛忙忙没推脱,裹着衣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鼾声肆起。

陆礼承开车,到牛忙忙导航到的位置才把他摇醒,牛忙忙猛得睁开眼,发懵的把下巴的口水擦了,茫然的盯着陆礼承。

陆礼承扬了扬下巴:“地址究竟在哪?”

牛忙忙伸头出去一看,不好意思的笑道:“就是在这里,也不是在这里。只是车只能停在这了,里面还要走一截。”

刚陆礼承停车时我就注意到,牛忙忙叫开来的地方,竟然是一家医院。

这家医院看上去有点旧了,却很大。到这个点了,还有不少人进出,怎么看都不像是牛忙忙所说本家人的一个据点。

牛忙忙的出事行为总透着股怪异的神秘,很容易引人到怀疑上头去,可他表情举止又很敞亮。渐渐的,我都不知道该信他多少。

牛忙忙先跳下车,说这次可以一起去见,只不过要先吃个饭,在周围开家旅馆暂时休息一下,要等到夜里十二点,本家人才会出现。

这么一听,又挺玄乎的。可事到如今只能听牛忙忙的。

前世似乎又不高兴牛忙忙怠慢了进度,去开房间时骂了牛忙忙一路,把牛忙忙的脸色都骂白了,他似乎有点不高兴,竟扭头对着小白问道:“你是九阶猎鬼人,肯定打的过普通人吧,有人欺负我,你帮还是不帮!”

小白冲着牛忙忙翻了个白眼,又似不经意的看了看我,压低着声音道:“要是跟思思没任何关系,我帮。”

“我就是顾及思思面子,不然我也早就动手了,好男不跟女斗,算了算了。”

牛忙忙委屈了一路,到旅馆暂时歇脚,该睡觉的睡觉,到了十一点半时,全部人已经从旅馆里出来,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你确定这里有?”向来言简意赅小白问道。

牛忙忙点头:“这里就是了,你们跟在我后面,千万别出任何纰漏,看我眼色行事,走吧。”

“那我们到底是去医院的哪里?”

“停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