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忙忙昏迷着躺在地上,小白仔细检查他身上,断定他手掌的血不是来自于他本人的时候,所有人才都松了口气。

牛忙忙被送到车上休息,剩下人站在车外。左征得到我不搭理的同意后点了只烟,夹在指尖抽了一口,吐出个烟圈。

“这事真假不好下结论,你们怎么看,下一站还要不要去?”

我们继续走,只会离上海越来越远,如果俩孩子还在上海,不就是背道而驰。

“我安排有人手在上海。”陆礼承冷静说道。左征点头,示意他也派了人在盯着。

“这么说……还是继续跟下去?如果是真的。”左征手指点着车窗玻璃,发出咚咚声响。

“看看这个,第一站就折腾成这样,下面不知道去哪,又会有什么麻烦。”

好在这时候,车里的牛忙忙醒了,他举着通红的手揉眼睛,确定见到的是我们后,才兴奋的挥舞手臂,跳下车来,慌张解释道:“江苏的本家人都撤了,说明是跟着一起走的。看来这事真的大了。”

牛忙忙表情里掺着紧张,却总叫我半信半疑的。

陆礼承冷冷的上下扫一眼牛忙忙,问他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牛忙忙说,他本家人走是走了,但估计他要带人来,在房子里做了手脚,好在他躲得快,不然一盆黑狗血淋头是很晦气的事。

“那你怎么受伤了?”小白语带不信的问道。

“我刚推门进去,一女人就端着血盆给我泼过来,我闪一边躲过了,又来了几个人狠揍了我一顿。我差点没命。”

牛忙忙说这番话的时候,陆礼承和左征互看一眼。他们上去查过一遍,整栋楼一个人没有。

其中有一方在撒谎。怎么听都像是牛忙忙。

“走吧,接着赶路,看样子人也没走多久,能追到还说不定。”

牛忙忙先迈着腿回车上,示意我们跟上去。他的动作流畅大方,一点说谎的小心感都没有。

“我”也上了车,故意离牛忙忙远点。当牛忙忙看过来时,“我”鄙夷的视线正好落在他手上。

牛忙忙不好意思的搓手:“这楼道里停水好几天了,等找个有水的地方,我洗洗。”

牛忙忙说完见我没搭理他,自己尴尬的又把头转回了去。“我”却对着他露在以衣领外的脖颈幽幽道。

“你怎么知道停水好几天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车上还只有我跟牛忙忙两人。我的声音不大不小,他不至于听不见。

可牛忙忙没扭头也没回话,没一会儿小白和左征陆礼承都上来了。牛忙忙跟没事人一样嘟囔了两句,踩下油门继续往前走了。

别人不知道,我却挺紧张的,前世既然都怀疑牛忙忙了,怎么还要跟着他继续去。

我脑子的弦一下紧绷起来。

对了。

牛忙忙家族人是她的守陵人,是她忠诚的信徒,她通过牛忙忙找到守陵人后,就能拓宽自己势力,何乐而不为。

就算栽进陷阱里,只要见到守陵人表明自己身份,到时候前世能救下陆长安,肯定是不会管豆豆和其他人的。

我还能在我自己身体里待的时间不多了,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前世让位?

“这个?你就别想了。”

前世说归说,我还是不能自我否定。总该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从我身体里出去。

一路上三个男人换着开车,我头靠在车窗边上小憩,直到一个温柔力道把我推醒,我睁眼,迎上陆礼承视线。

“下车,休息一下。”

“我”厌恶的打掉陆礼承的手,紧了紧衣服,从车上下去一看,前面黑压压的一长串车流,听牛忙忙说,是前面塌方路堵了,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停多久。

前面后面的车流都不少,我们卡在半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掉头都难。

下车后,“我”走到悬崖边上,看着下面出神,突然双手拍了拍我肩膀,我回头,撞上牛忙忙的眼睛,他递给我一袋压缩饼干和一瓶矿泉水,叫我先填填肚子。

“我”连伸手去接都懒。

牛忙忙尴尬的收回东西,搓搓手道:“思思,你有想过找到俩孩子后要怎么办么。”

“我”收回眼神,懒懒道:“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但我想提醒你一点,可能就这段时间,不会超过一年,你前世转世复生有望,你就麻烦大了。”

我无比激动的听牛忙忙说完这些,心脏差点都要跳出来。牛忙忙果然知道很多!

要是他知道现在前世就附身在我身上,就一定能想办法救我出去!

“人各有命,我的事你别管。”

“我”冰冷的口吻把牛忙忙接下来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也像一盆冷水朝我泼过来。

只要有一天前世还操控着我身体,我就没办法跟他们取得任何联系!

就在这会后,车辆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我们的视线顺过去一看,是其中一辆车走下来一个大人,抱着口吐白沫的小孩,哭着喊着求人帮帮忙救救孩子。

瞬间围上去的人不少,可真正能解决麻烦的却没有。牛忙忙突然小跑过去,挤开人群,把手指头伸到小孩嘴里,抠出一点白沫,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皱成一团。

前世估计闲来无事,漫步走过去的时候,牛忙忙正喂小孩儿喝了口什么东西,还问起那大人小孩的生辰八字。

大人一说完,牛忙忙脸色更不好,他小声嘀咕,说这小孩刚好撞邪了。

这小孩子撞邪有讲究,生辰八字要跟这时这地同时相撞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

大人听不懂牛忙忙在叨叨什么,只能不停的哭,就在这时候,小孩的眼睛一下睁开了!

可还来不及高兴,这小孩睁开的眼睛哪里还有黑眼珠,是翻着眼的白眼球,特别渗人。

有些好心人一开始还用手机电筒打着灯,见这情况,吓得连连后退。

那小孩醒了后,口中的白沫突然吐出来更多,她浑身发抖,竟开始不停的反复念叨同一句话。

不仔细听还听不明白,我耳朵里传来了轻舞的声音。

“主上,是守陵人的语言,他们可能也感知到主上的气息,正想通过这方法跟主上取得联系。”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只说了自己现在具体位置,然后说去的办法,是沿着山边小路过去。”

“没说时间?”

“没有,依我猜测,是在等着主上。”

“这姓牛的能听懂?”

“这是守陵人首领才流通的语言。”

言下之意,牛忙忙听不懂。

估计是怕小孩咬到自己舌头,牛忙忙赶紧伸手去拽出她舌头往外一拉,手指卡在嘴皮子上,暂且躲过一劫。

塌方的路段在紧急处理了几个小时候得以通行。明明跟轻舞对话过的“我”却回到车上。

眼看着轻舞说的路线离我们越来越远。我疑惑的想,前世究竟为什么没去那地方和守陵人想见。

开车又接近五个小时,走出了山路,到了另一个牛忙忙说的地方,他说要下车去看本家人还有没有在的,这次跟他一起去的还有左征。

可又过了预计的时间,两个人还是没回来。“我”不由的烦了,瞪陆礼承一眼,呵斥他赶紧滚下车去找人。

陆礼承紧绷的侧脸偏了偏,才扬扬下巴,对着两人进去的地方道:“出来了。”

“我”视线扫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口,嘲笑道:“你是怕进去送死宁愿说谎装见到了人?”

我话音刚落,陆礼承的表情不对劲,回答我的,却是声音谨慎的小白。

“思思,他们人就在门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