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戛然而止,公公最后一句话的每个字就像是刀割在我心上一样难受。

我幽幽的看向陆礼承,轻声问道:“有时间能谈谈吗?”

他反扫我一眼,冷淡道:“应该没时间。”

他视线往上扫,落在天花板上,我顺着他视线往上望,天台有人?

我一个激灵,护住两个儿子,见陆礼承准备上去,我也跟在后面,想留下两小的让小白照顾着,可陆长安已经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腿上势要与我同进退的模样,沉甸甸的。

我无奈的叹口气,结果变成一行人都上了天台。

上去后一看,风歌罕见的穿了一身黑色,黑长的头发扎成马尾,眼神冷漠的,在扫见陆礼承的时候才微微变了点情绪。

她嘴角若有似无的牵扯了一下,像在自嘲。

“今天的人可不是我招的,都是自己寻过来的,你们不能解决的我解决了,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风歌这翻转的态度只叫我大吃一惊,难道她又重新爱上了陆礼承?不对。她好像是,心死了。

“我就过来看看,今天之后,你们自求多福吧。我能多伤一分的,绝不手下留情。”风歌声音始终不咸不淡的,可却透着股凄凉。

她说完似乎准备走了,脚往旁边迈了一点,又突然定着不动,再转过来的时候,脸上的凄然暴露无遗。

似乎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下来。她决然的盯着陆礼承看,声音发颤:“你就没有喜欢过我一次?只喜欢我这个人,不为别的,就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回想起录音里公公说到的利用,陆礼承对风歌没爱?只是一直在利用她?

几乎全部的视线都落在陆礼承身上,他表情淡漠,仿佛情绪没被风歌的激动吵到半分。

真的只有在不在乎的时候,才会不被另外的人影响吗?那陆礼承为什么一开始对风歌护得像心头肉一样?

似乎没经过任何考虑,他便开口答道:“没有。”

陆礼承话音刚落,风歌瞬间移动到陆礼承面前,她单手扼住陆礼承喉咙,眼睛里的杀意肆起。

仿佛只需一秒钟,她就能拧断陆礼承的喉咙。

让他死,十阶的风歌只需要一步而已。

可她的手却只贴着陆礼承的脖子,似乎连力道都没敢落重半点。视线被痛楚煎熬填满。

她现在的状态,会不会比她升十阶时候还要痛苦千百倍。

“你只要说没有利用我,我就放过你。”这一步的退让,似乎耗空了她全部理智。风歌的表情慢慢变得扭曲,她的执念充盈在眼眶里。

陆礼承挑眉,手伸向风歌手腕,带着她的手往下垂,风歌表情愣了一下,又燃起了几分希望。

动作只是顺从的依着陆礼承,没抗拒半分。

她想过要杀陆礼承?应该一秒钟都没有过。

“你屡次伤我妻儿,我没准备让你放过。”

或许女人的心死向来反复。

风歌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的过程只在这短短十几分钟里。

短时间内的沉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明明显得拥挤的天台,却仿佛只剩风歌一个人。

“你早就只到,你早就知道。”风歌苦笑着转了身,仰了点头,望着天,叹声道:“估计你能动我,肯定会千百次的让我死是吧?那行,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如果我有一天自杀了,你能别拦着?”

她居然在向陆礼承询问自杀的权力?!

陆礼承似乎真的认真在想,半晌后点头说好。

得到答案的风歌毅然从天台上跃下,似跳在顶层的窗台上又往下一层一层的降。

我走到陆礼承旁边,光今天听到的一切都足以让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依然沉默着,我却犹豫后问他:“你利用了风歌,什么?”

良久,陆礼承才扯着嘴角笑了笑,很平静的反问我:“我需要利用她什么?”

言下之意,他并没有在利用风歌?

“啧啧,陆少真是多情郎,既然这样,思思咱们就先不参合了,别人家的事,让别人自己去理。”

左征过来要揽我的肩膀,手臂中途被陆礼承打掉,他讽刺的盯着左征道:“说起利用女人,我陆某自叹不如,一个男人把如意算盘打到个女人头上,你脸呢?”

左征似乎也怒了,他还在笑着,声音却变了:“那也比陆少觉得不说就不是撒谎,装出一副良善样子的好。”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总感觉再争吵下去会到动手地步。我赶紧两边都劝了好一阵,才暂时休战。

回到房间里,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今天明明是风歌能连系同阶猎鬼人对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偏偏就这么放过了,就因为陆礼承不爱她?

虽然得了风歌保证,夜里躺**了心思总不安稳。感觉到我的异样,一双小手盖在我眼睛上,随之而来的漆黑真的才提醒到了我,我居然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两三个小时。

“你快睡觉,妈妈马上睡了。”

我把胖小手塞回到被窝里,怕他感冒,又检查了下他跟豆豆两个人的状况。

“你在想什么?”

我叹口气,这小毛孩子,每次都用大人的口吻跟我谈话,不知道该不该纠正。

“在想一直理不通的事。”

“你给小爷讲,小爷给你理。”他拍了拍胸脯,似乎为他的能力作保证。

我扫他一眼,对着那张肉呼呼的脸,竟然真的开始一点点的把自己的疑惑给说了出来。

或许真的是我被瞒了太多事,到现在还糊涂着,面前有张没捅破的窗户纸,我怎么都看不到光明天。

陆长安听完,却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啧啧两声后,在我准备教训他之前说到。

“这点小事还需要通过小爷的口中才能想清楚吗?”

小事?

这怎么就是小事了。

我不服气的瞪他,挑衅的扬了扬眉。

“牛忙忙叔有牛忙忙叔要的东西,左叔有左叔要的东西,而我老爹也有我老爹要的东西,但东西只有一份,都不让,就只能抢了,但你又动不了我,我又动不了你,就先按兵不动。”

我噗嗤一笑,虽然说的粗糙,但似乎是这么个理,眼瞧着我们母子三个成了这群人手中的香饽饽,谁都想争。

包括公公在内。

谁争了,另几方就拉帮结派的护着,再谁抢了,其余几边总会闹出动静来拦。

所以到底是现在我和我两个儿子,都在于这几方势利的均衡下安稳活着。就好像偷来了几天时间活命一样。

但都是打着情的幌子,图自家的利。多可笑。

到目前为止,仿佛谁都能依靠着,但谁又都信不过。

我脑子里的凌乱被解开许多,又低头认真的问陆长安,那妈妈该怎么办。

“你得帮我爹啊。”陆长安似乎挺着急的,没想到我会是这么个问法,想来我应该在这个问题上有很肯定的答复。

他急着纠正我的三观,很严厉的说道:“夫唱妇随,夫唱妇随!你得帮我爹知道吗。”

“那我是你爹媳妇,那我是你什么?”

陆长安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转溜,憋红了脸,不说话。

“你说说,你说了我考虑帮帮你爹。”

陆长安突然把头埋进被窝里,过了好几秒,才从被子里传出一声闷闷的声音。

“妈妈。”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真切的听陆长安这么叫我,就像要把我的心给化开了一样。激动的直想掉眼泪。

豆豆似乎被吵醒,迷糊的睁了睁眼睛,含含糊糊的说出的第一句话,也是妈妈。

这样就够了。

至少我还有两个真诚贴我的儿子。

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