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反应就是捂住陆长安的眼睛不让他看。我自己看得都心惊肉跳的。

结果陆长安带着洋洋得意的情绪说道:“小爷是第一个看见的。”

“……”我气死了,想冲这陆礼承叫他管管自己儿子这傲娇性格。

可乍看陆礼承彻底黑了的脸,想起来,受伤的可是婆婆!

我赶紧先陆礼承一步跑到婆婆身边,帮她解身上的麻绳,看她嘴皮子都冻得发白了,也的确不忍心。

再一看她空了的右手臂。

结发夫妻,结发夫妻……

公公至于这样?

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她却愤怒的用左手把我衣服扯了下来。

我愣一下,都这时候了婆婆还嫌弃我衣服呢!

我二话不说把衣服又给穿上,谁惯你!

解脱后的婆婆立马冲到陆礼承面前,单手抱着陆礼承嚎啕大哭。

陆礼承把她抱起来,回头看我一眼示意我赶紧离开,我拉着陆长安跟上往外冲。

一打开地下室的门,火光伴着一股冲鼻的恶腐臭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抱起陆长安,捂住他口鼻。

怕火花溅他身上烧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拔腿往外冲。

看陆礼承冲在前边,心里滑过几分异样情绪,又自己给自己压了下来。

随后冲出门口,左征第一个冲过来,他抱着陆长安,顺便检查我们两个身上有没有事。

“左叔,我饿了。”陆长安把头埋在左征怀里,他这两天挺贴左征的,总感觉比起我这个当妈的还亲近点。

“嗯,左叔带你回家吃饭。”左征脸上洋溢着温柔情绪,笑容阳光。

路上没人说话,连夜赶到医院,医生检查完婆婆手后,还挺诧异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有意无意的问婆婆要不要报警。

婆婆的手是被公公剁掉的,她听完脸色骤变,骂得医生狗血淋头。

叫医生不要多管闲事。

医生憋着气问那剩下的手呢,看能不能接上,结果大家都没说话。

回想起掏空得只剩块皮的右手搭在棺材板上的样子,我就心里发毛。

现在估计都被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婆婆情绪非常不稳定,每每视线往右边看看就又是哭又是闹的,医院整层楼都不得安生。护士进来劝了一次又一次。

只能注射镇定剂和轻微安眠药,才看到婆婆消停的样子。

我挺头疼的,她手的确是没了,再这样下去,不能每天都打针度过吧。

我看陆礼承突然出了病房,赶紧跟上,追问他要干嘛,他发寒的音调吐出两个字,回家。

这时候回家?!

疯了吗。

我拽着他胳膊不让他走,可陆礼承坚持往外冲,快把我拖进电梯口了。我拼命阻止他,甚至蜷曲双腿整个人掉在他手臂上,还是没能拦住他。

进到电梯里,我立马冲他咆哮道:“我知道你生气,可这时候回去又有什么意思,陆宅都被搬空了,人怎么会在里面,你要找公公,至少也得等他主动联系你吧,不然你怎么找到他人?你想过这点没有。”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陆礼承白费功夫,等他回了陆宅,什么都没看见,除了愤怒外,还多了份失望。

这不是自找罪受?!

果然事不关己的时候,总是能理智一点。电梯门打开,陆礼承没急着出去,我就知道自己很有希望。

“你先别激动,先回去,最好是安抚了婆婆情绪后,等她稳定一点再做打算。”

我又劝了陆礼承几句,他抿了抿嘴,脸上的情绪始终没缓和。

我清楚,无论婆婆如何,那都是当妈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心情不好是应该的。

坐电梯又上去,我按了五楼按钮,也没在意看,全程去注意陆礼承情绪了。

结果电梯门一直没开,我就奇怪了,再看电梯门边的时候发现,怎么都跑到十三楼去了。

我再按了两下五楼按钮,没反应。

怎么,电梯坏了?!

我挺着急的,陆礼承也注意到,他按了紧急报警装置,还是没用。

这电梯就停在十三楼,不开门也不下去,直接就把我跟陆礼承困这里头了。

再然后,电梯的灯也刷的一下熄灭了。

“出事了,陆礼承我们要赶紧想办法出去。”我扫了扫电梯四周,确定只有门这个地方好出去点,我又着急的说道:“我们把电梯门掰开,之前我还在大学那会儿,跟朋友一起坐电梯也遇到这情况,好好的坐着电梯,谁知道她直接掰开了电梯门,电梯就出事了,我们试试。”

要说一个女的能打开电梯门,我们也行啊。

陆礼承不假思索的把手指放在门缝处,往两边用力一掰,我也找个空余地方,跟着一起用力。

眼瞧着电梯门打开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仔细一看。这电梯停的地方压根不是十三楼。

而是两个楼层的正中间!

我们面前堵了一堵厚墙,只留了上面一条缝是到楼上的。

也就是说,这电梯没到十三楼就停了?

这缝倒是开的足够,勉强能让一个人爬行出去。

我赶紧冲电梯外喊了两声。

可外面没开灯,只几盏小灯勉强照亮了路面,回想起来,这楼是手术室。半夜也没个人。

我准备跟陆礼承商量着两个人互相帮忙从这么爬出去的时候,视线再往上一看。

那原本没有人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双**的双脚,就这么立在那。

突然一看,把我吓得汗毛竖起,这光着的脚一看就是女人的,怎么有人三更半夜跑这里来了。

我赶紧喊了两声,脚还是一动不动的在那,我又喊了两声,突然感觉到不对,就想着伸手出去摸一摸。

手指刚贴到脚面的时候,我松了口气,是有温度的,应该就是活人了。可这人倒好,站在这一直不动也不说话,是不想帮忙?

或者是听不见?

我试着用手推了推她脚背,结果哪知道手还没怎么用力,那脚突然往一边歪去,直到一只脚完全歪倒在一边,关键另一只脚还立在那。

我突然懵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再看陆礼承,他飞快的伸手去抓另一只脚踝,又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

没人。只是一双脚在那。

我再硬着头皮去看那双脚的切口,刀口平整,倒下的那只还淌了血在地板上。

这分明是,刚刚被割下来的一样。

这是谁的脚?为什么还送到我们面前来。

脑海里闪现一种可能,我脸皮子麻得发痒。

陆礼承此时已经从洞口爬了出去,眼看着他转身就走,我赶紧喊住他。

“喂,你别冲动,你先带我出去,你就不怕留我在这里出事,就不管我死活了吗!”

在我激将法之下,陆礼承转脸对上我视线,我从他眼底里看到从未有过的愤怒嗜血。

那一刻把我也吓了一跳。好在他顺手把我拉了出去,等我们到五楼原先的病房一看。

房间里其余人都不在了,就婆婆一人躺在**,盖着被子闭着眼睛,像睡着了的样子。

我抓着陆礼承的手,胆颤惊心的跟他走过去,见他手指伸到被子边上,轻轻的撩起一个角,再拉开得更大了点。

直到婆婆的身体完完全全呈现在我们眼前。

我只能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恐惧的情绪宣泄出太多来,鼓着双眼看眼前的一切。

表面看似毫无变化的被子里,红彤彤的浸湿了一大片,扑鼻而来的是厚重温热的血腥味,呛得我眼泪都快跑了出来。

婆婆的右手处,空的。而现在双脚的地方,也空了出来。

刚才在电梯口上见到的脚,是婆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