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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将军夫人,毫发不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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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将军夫人跳潭搜人?那她现在如何?”夙孤冷一脸震惊。

“禀皇上,将军夫人被将军救出,现今已被将军强行送回将军府,潭水寒气透骨,夫人身娇肉贵,只怕——。”御锦卫首领面露沉色,稍稍迟疑。

“大胆,竟敢擅自妄语湍测,来人,拉出去斩了。”夙孤冷突然眸子阴沉,厉声喝道,浑厚的声线轰然震耳。

“皇上饶命,属下知罪,不该对将军夫人妄语猜言,请万岁开恩,请万岁开恩啊!”御锦卫首领吓得脸色煞白,瘫软在地的磕头求饶着。

几名御锦卫闻令入内,霎时间,皆被上书房所流动的寒气惊住,个个神色拘谨,屏息敛气。

数个吐呐后,夙孤冷长吁一气,努力平复内心燥怒,阴侫的眸子如刃射出,森利冰冷:“滚,再有下次,朕砍了你!”

“谢皇上开恩,谢皇上开恩。”御锦卫从鬼门关走一遭,不敢再迟疑,急急闪人,顿时,御锦卫齐齐退下,个个皆如惊弓之鸿,

“安福!”夙孤冷传令。

“奴才在!”

“传朕口谕,太医院所有太医前往将军府,朕要将军夫人,毫发不损,否则,让他们提头来见。”夙孤冷咬字颇重,黑眸狠侫一敛,森寒如刃。

“喳!”安福不再迟疑,躬身退下。

麒麟百孔炉丝丝烟气绕升,龙涏香袅腾旖旎,将上书房那道寒流渐渐驱散,被一种

祥和取代。

戟晋天子闭眸深叹,在听到君子言跳潭寻人时,那种震撼使他刚硬的心顿生恻隐。

到底是如何的爱才能让她做到如此?

待睁开时,天子冷侫的眸子闪过一丝犹豫复杂,龙眉阴郁沉蹙,神色怪异。

*

夜如泼墨,月冷清幽。

将军府

“你给我好好换药,言儿那边有夕儿在,不用你操心。”内堂里扬彻起老太君愠怒的声线,手中的玉龙拐杖在灯盏昏黄的光线中愈发清呤。

两个时辰前,他们二人夜临回府,君子言当时已被换上干枯衣襟,而他却仍是一身湿漉,带着寒潭一身的寒气回府。

一听到家将韩离说他们跳进寒潭,夫人险些溺死,气得老太君脖颜大怒。

如今天子垂恩,把宫里所有的太医全都宣到将军府,君子言根本就没他什么事。

他倒好,宁愿在旁候着也不让太医看伤,内伤外伤都这么耗着,气得老太君立唤家将用蛮力把他拉出来,就差没有将他拍晕。

“太奶奶,我不碍事,我——”完颜澈仍然不从,心心念念里都是此时正在昏迷的她。

“住口,再说一个字我用这玉拐杖敲断你的腿。”

老太君气得口不泽言,深叹一息,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四天四夜没合眼,像个糟老头似的,要是言儿醒来一看到你这个样子估计也得再给你吓晕过去。”

老太君月牙眸恼瞪怒睨的斥责这个不争气的孙子,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让她这个老婆子安生颐养天年,一尝天伦之乐?

这三个月里将军府哪一天不是鸡飞狗飞,鸡犬不宁,如今言儿是被他带回来了,可是情况却比三个月前更糟糕,真是没一天让她顺心。

顿时,内厅冷流横溢,空气压抑非常,三名资格颇高的太医候在一旁,只觉此时上前为大将军探诊也不是,退下也不是,一脸僵硬为难的看着老太君,算是求救。

最终,完颜澈只得作罢,沉着一脸让几名在旁候着的太医为自己诊治。

“嘶——”

完颜澈沉颜蹙眉,伤口掀开,已经感染入骨的伤口此时正流着丝丝脓汁血水,疼得他倒抽一气。

当时为了让自己神智清醒,大腿被他用‘苍冽’狠刺一剑,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所以全然不在意。

如今内伤,剑伤要一次性冶愈本就困难,再加上昨天潜入寒潭浸了潭水的寒气,已入骨三分,情况更为严重。

老太君一见到那渗着血水脓液的伤口,顿时心疼得倒抽一气。

这臭小子,当真是连命都不要了,若非此时情况特殊,她非用玉拐杖拍死他不可,这个不肖孙儿,当真是气死她了。

半盏前后,太医已然处理妥当,只是神色严肃的对太君交待:“回太君,大将军的伤势在潭水寒气的入浸下,如今已然入骨三分,现在应当好好疗养,否则定会落下病根。”稍稍迟呤后,神色凝重道:“轻者瘸,重者废!”

最后六个字,老太君被震得轰然大惊,月牙眸睁瞠,保养妥当的老脸霎时苍老不少,脸色唰白。

“太君。”刘管家将老太君稳稳搀扶住,忧声一唤,他一向看到大的少爷,居然——

反之,完颜澈却是一脸平静,仿佛太医所说之人并非自己。

他的伤自己心里早已有数,太医的诊言他早已想到,并非自虐,只是心哀神悴时他哪有心思理会自己的伤势,如今,他只要言儿平安就好,一切都不重要。

老太君粗喘几个吐呐,才颤声乞言:“请太医务必费心。”

太医们躬身作揖:“请太医放心,只要将军用心调养,定会痊愈,还望将军配合我们。”为首的欧阳负言道。

“当然,当然,自当配合欧阳太医,有劳了,请大医开药便是。”太君轻轻点首,随之对让刘管家嘱咐道:“老刘,随太医去宫里拿药。”

“是,太君。”刘管家躬身应道,数位太医作请势:“各位太医,请。”

待只剩下婆孙二人,老太君原本还想斥责的心思已被心疼占满,叹声道:“澈儿,别毁了自己,有了身体的本钱才有希望。现在,言儿需要你,太奶奶也需要你,将军府更需要你,你既是将军府的支柱,更是整个戟晋的支柱,懂吗?”

苦口良言,只希望他能听得入耳,放得上心,否则,他真的毁了!

一席话,让完颜澈自惭形秽,枯黄憔悴的脸抬起,腥红的眸子对上老太君盈满心疼的月牙眸,哑声道:“太奶奶,孙儿真没用。”

渗杂血丝的眸子愧望太君,隐忍的薄唇紧抿咬牙,道:“如今孙儿再也不是你引以为傲的孙子,现在的孙子不过是个没用的人,既帮不了言儿,也救不了煞绝,戟晋这个‘支柱’已经断了,死了,再也不是那个战勇杀敌的完颜澈,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而非煞——”

“啪——”

响亮清脆的声线在内厅响起,震得外厅的丫环一阵心惊肉跳,噤若寒蝉。

“这一巴掌是要打醒你方才所说的混帐话,我的孙子是卫国卫民的大将军,是国之栋染,朝之支柱,是我薛凛华最引以为傲的孙子,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为孙子感到骄傲。若你还想让言儿高看你,就应该好好给太奶奶挺着,而不是像个女子一样只会怨天怨已,你的路还长着呢?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言儿,照顾好自己,把曾经欠她两母子的份都一并偿还,就算今生夫妻无缘,也要为后世积缘,这样你才对得起被你堕下的胎儿,若想毁了自己,现在就给我滚出将军府,太奶奶,也可‘眼不见为净’。”

老太君言辞悲愤,月牙眸泛红浮雾,字字珠玑,皱拍的手紧握着玉拐杖,身子瑟瑟颤抖,可见气得非轻,最后五个字咬字颇重,这是她最后的睹注。

泪滴坠在白玉砖上,完颜澈左边俊颊掴印腥红,身子瑟瑟发颤,喉咙哽咽,吐不出一个字。

良久,一双温热的手抚在他的脸上,使他身形一僵。

老太君宽慰一笑,道:“澈儿,你娘未出家时,常说‘凡事无绝对,贵在坚持,没有什么是人做不到的,只是看你有没有坚持担承下去的勇气。

澈儿,你要知道,人无完人,谁能无过,就算言儿今生真的与你无缘,你也可在今生积缘,‘缘绕缘牵’,太奶奶相信,你们定会有一世是可以相守相依的。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自毁,男儿顶天立地,有什么不能承担的,勇于承担,也好过一生逃避,所以,你还是太奶奶引以为傲的孙儿。”

她薛凛华的子孙从来都不是儒夫!

“太奶奶,我——”完颜澈哽言一窒,心,痛得难受。

“好好照顾言儿,别让她垮下去。夙王爷本是贵命,太奶奶相信他不会如此轻易死去,找不到就是希望,是一线生机。所以,你要好好劝慰她,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她。”

就算今生做不成她薛凛华的孙媳妇,她也希望言儿能够幸福,哪怕那幸福并非孙子能给得起的,这样她也就无愧恩公了。

突然,杏儿神色慌张的闯入内厅,喘息不止的急道:“老,老太君,大将军,不,不好了,夫人她,她——”

闻言,老太君和完颜澈皆是一惊,齐齐问道:“夫人到底怎么了?”

“夫人她突然吐血——”杏儿霎时间满脸泪痕。

“什么——”

*

匆匆赶到兰兮苑,老太医宇文逸然正为君子言施针,数名太医正候在一旁,完颜亦夕一脸泪痕,胸前沾有血迹,寝阁里弥漫着血腥味,窒息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软榻上,君子言脸色苍白若纸,嘴角微挂血迹,浅浅的吐呐似有若无,奄奄一息,清秀的眉梢紧蹙,喃喃启唇,听不出是何梦呓?

然,只要倾耳细听,方可听出“煞绝”二字。

一见到老太君和完颜澈,完颜亦夕即刻泣声不止:“太奶奶,大哥,子言她,她——”

完颜澈置若罔闻,一脚不便,他霍然推开搀扶他的韩离,一瘸一脚地来到塌前坐下,却被宇文太医命人制止,生生挡在一旁。

完颜澈跪在地上,低唤道:“言儿——”

梨木软榻上的女子眉梢微蹙,呼吸薄弱尘埃。

这样的她比一刀杀了完颜澈还要让他难受,他恨不得躺在那里的是他,坠崖的人也是他。

老天爷,够了,别再折磨她了,一切都是他的错,若可以,他愿意替她伤,替她痛。

众人对眼前这双佳人,个个暗生叹息,心生恻隐,神色皆是凝重严肃,老太君与孙小姐已红了眼眶,侍环个个满脸泪痕。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个个的心都提在悬空,为昏迷在软塌上的女子捏把冷汗。

外面落兰如雪,却显然异常死寂,风抚过,初秋的季节总是带着满满的愁怅与哀伤,使人忍不住黯然泪下。

狼牙月 伊人憔悴

我举杯 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 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 几番轮回

你锁眉 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 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 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 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 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 刻永世爱你的碑

是谁的红尘泪将佳人的心封启,

若可以,只愿未遇,如此,不悔!

*

凌风阁

褪去曾经的风华恩宠,如今的凌风阁更显凄寥萧瑟。

寝阁里,微弱的灯盏摇曳错乱,将女子纤细的身影拉长。

女子一身雪纱,停伫在窗棂,仰望着苍穹那轮残月,平静的眸波如沉甸千年的寒琴。

今晚的风比以往更显清冷,女子未绾的青丝轻扬,丁芊容的思绪飘至幽远,现在的她,天天能做的就是望月思儿。

身后的珍儿与小莲各视一眼,最后还是小莲忍不住禀言:“二夫人,大夫人她,好像快死了。”声线低吟,透着愧疚,蕴念惋惜,毫无从前的冷嘲热讽,良心发现才醒觉,那个温惋的女子就像泉水一般注于心中,淡淡回想起,心也是暖暖的。

闻言,丁芊容的身子瑟瑟一颤,如雪的脸色更显苍白,双眸震惊睁膛,转蓦紧阂,心里满是凄惋。

指甲钳进窗棂的木屑,几乎渗出血丝,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身子颤抖得利害,突然,抑脸狂笑而出:“哈哈哈——”

笑声在夜里异显突兀凄怮,骇耳刺膜,吓得身后的两位丫环后背霎时发凉。

珍儿颤声唤道:“小,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珍儿。”

“哈哈哈——”丁芊容依旧笑得浑身发颤,笑得颠狂不止。

最后,女子的笑声变成不堪的凄泣,似讽刺,似嘲弄,却再也找不到当初得逞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