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哐啷啷”冲出长长的隧道,又一个黎明来临。

火车“哐啷啷”冲入另一个长长的隧道,又一个黑夜来临……

下午七点钟左右,丁秋玲和赵军军下了火车,然后坐上客车,又颠簸半个多小时,终于要到家了。头顶那轮圆月,像夜幕里的一个漏洞,星星从这个洞口逃走大半……

赵军军一手拉着密码箱,一手提着精致的小塑料袋,紧跟丁秋玲身后,嘴里还发着牢骚,“你家人怎么不来接咱们呢”

仅仅甩着小挎包的丁秋玲倒退几步,与赵军军并肩,用挎包敲一下他的肩头,说:“不许埋怨,这是我在故意考验你呢,嘿嘿”,她又笑着解释道:“我刚才不是已经给我二姐打电话了吗,估计她和她男朋友马上就来了”

赵军军说:“你二姐还没结婚了吗?”

丁秋玲说:“还没有,不过也快了,男方家里有钱,她都急着出嫁呢!呵呵!”

过了好久,来接他们的人还没有出现,丁秋玲再次给她二姐打电话,得到的却是无法接通的消息。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牛家村西头,传说中的恐怖之地。

丁秋玲低低地说:“军军,给你说件事情,你别害怕,前面就是牛家村西头,你看见那座石桥了吗?”她指了指向前方,话音里有些惊恐。

赵军军非常敏感地说:“牛家村西头?那我倒要看看有多恐怖” 他顺着丁秋玲指手的方向瞧去,借着月光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桥,上面好像有人影晃动,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牛家村西头近在咫尺,两人并肩而行。

赵军军拉着沉重的密码箱,故意大大咧咧地吹口哨,证明自己胆儿大,他还四下里张望,倒希望真发现什么异样;丁秋玲抱紧挎包,神经质地查探着拱桥两边,总感觉,大姐就飘在桥沿上,怨毒地瞪着她。

赵军军大声说,“别怕,有我在呢,玲,来,我们大声唱歌,撞撞胆子吗”

“我确定我就是那只披着人皮的鬼……”赵军军居然篡改《披着羊皮的狼》的歌词,大唱特唱,似乎是在故意吓唬她。

她没好气地叫起来“你唱什么啊,在故意吓我是不是?”

赵军军突然叫起来:“谁,别跑!”他霍地转身,丢下行李,就朝后面追去。

丁秋玲“啊”地一声尖叫,向前逃去。逃过那座石桥,赵军军不见了,他去追谁了?丁秋玲扭过头时,看见的只是桥上惨白的月光,和隐隐约约晃动的人影。

此时,她已经冷汗涔涔。

她想起了关于石桥大河的许多恐怖故事和她大姐死时的模样。

顿时,她头皮发麻,脊背散发出丝丝寒意。

还有一种灵魂被抽走的感觉。

她越想越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情不自禁的想。好像思绪已经被谁给控制了一样。

她颤巍巍地喊了一声:“赵军军你在哪里呀!”没人回答。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路上很静。

只有她的心跳声。

“三妹!”倏地——,依稀中仿佛听到,大姐在她身后的很远处叫了一声。那声音细若游丝。她本能地扭头,却看不到一个人。只有长长的小路,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惨白的微光。

她一下可紧张起来,自个安慰,或许是听觉产生错误,不要怕,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三妹”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声音已经到她背后,近在咫尺。

她感到后面有一个白色影子即将把她笼罩,同时一股阴冷如蛇的寒意从地面冒出来。

她无声地哭泣,咚咚咚地疯跑。

突然,丁秋玲好象听到急促的喘气声。

她止步,屏住呼吸。

那喘气声就在耳边!

同时,微微发热的气息,扑到她耳朵上。

“三妹” 轻轻低唤声,仿佛就在耳畔。

深深的不可名状的恐惧,使她近乎绝望。

全身每一根毛孔都在紧紧地收缩。

她咧嘴颦眉,“哇”地一声,郁闷到极至的心惊胆颤,终于以大哭的形式迸发而出。

逃!逃!发挥超常地逃!

如果是体育比赛,绝对是破了世界吉尼丝记录。

“秋玲——,秋玲——!”赵军军在身后喊她,她心又惊又喜,又气又恼。当赵军军气喘吁吁地拉着密码箱赶到她身边时,她上去就扑打他,拧他掐他,还娇哭道:“死军军,你去哪里了,不管我了吗,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刚才我听见大姐在叫我!”

赵军军神色凝重地说:“刚才我发现咱们身后一个白色影子,我就去追了,可是我追着追着,那个白色影子就一下可消失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人——!”

丁秋玲紧紧抱住他叫了起来:“别说了,我怕!”

赵军军突然又低低地说:“那个白色影子又来了,就在我们身后!”

丁秋玲把他拥抱得更紧了。

“死了,要死了”背后的有人憨憨地哭了。

丁秋玲一怔而醒,说:“牛晓飞?”她脱离赵军军的怀抱,转过身,气急败坏地骂道:“他妈的,牛晓飞你干嘛跟踪我们”

赵军军松一口气,也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高高的白色影子,说:“他就是传说中的牛晓飞?果然名不虚传啊,还真把我吓住了”说着,他直奔过去,抓住牛晓飞的衣领,说:“你他妈——,幸亏你是傻子,要不我非揍扁你不可!”他松开他,看着丁秋玲说:“两个大活人,居然被一个傻子吓住了!”

“快死了,快死了”。牛晓飞说话时,神色凝重,好像是真的一样。

“闭嘴!”赵军军踹了他一脚,牛晓飞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站定,继续说,“要死了,要死了。”

“我靠!”赵军军准备再踹,被丁秋玲拉住,说:“你干吗,他只不过是个傻子!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走吧。”

丁秋玲拉着赵军军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她转身走到牛晓飞跟前,问:“你说谁要死了?

“丁秋霞!”牛晓飞憨憨地说。

“我二姐?丁秋玲火冒三丈,“你为什么要诅咒我二姐?”突然大叫:赵军军,“给我狠狠的踹他!”

话音未落,牛晓飞一把抓住丁秋玲的袖子,“真,真的,刚才秋月站在桥沿上对我说,她已经把秋霞的魂儿拉到河里了”

丁秋玲不相信地快步奔到桥沿,看见桥下河边站着一抹身材高挑的黑影,她真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二姐!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

那个身影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二姐——!别想不开!”

丁秋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真想跳下去,阻止她二姐。

可是,理智告诉她,自己不会游泳。

“军军,快点去阻止她!”丁秋玲变声地大叫。

赵军军用力推桑丁秋玲的肩头,说:“秋玲,你冷静一点,河边根本没有人,你瞎嚷嚷什么啊!”

“傻子——!”他甩头瞪视着牛晓飞,骂道:“你他妈给她施了什么巫术?信不信老子揍扁你!”

丁秋玲慌乱无措地推开赵军军,吼道,“赵军军,你他妈的见死不救,居然还冒充什么都没看见?我算看透你了。”

赵军军委屈地大叫,“那里根本就没有人,秋玲,你神经质啊!”

丁秋玲瞪大圆圆的瞳孔,眼睁睁地看着河边的“二姐”一步一步走进河水的中央。

“赵军军,你到底救还是不救?算我求你了”!

“二姐——!丁秋玲声嘶竭力,她看见河水瞬间没过了她二姐的头顶。

来不及了。

丁秋玲抬起右脚,蹬上桥沿,就要跳下去。

赵军军一把将她拽过来,“你疯了!我再说一遍,河里根本没有人!

丁秋玲奋力挣扎,“是你疯了,是你疯了!你见死不救,快点放开我。”

“啪”!赵军军给她一耳光,“你冷静点!”

丁秋玲软瘫在赵军军怀里,冷静下来。

牛晓飞看着眼前这一幕,狰狞着脸,朝赵军军吼道,“是你疯了!”说着,一下跳进了河水里。他在水中喊着:“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丁秋玲盯着赵军军,有气无力地说:“到底是谁疯了?”

赵军军说:“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丁秋玲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玲子吗,你二姐刚才去接到你了,接到了吗?”

“爸,没没有啊,

“你怎么了,玲子,声音有点不对劲儿啊。”

“我没事,我现在已经快到咱村了”

丁秋玲挂断以后,紧张地望着赵军军,赵军军说:“谁让你给家里打,给你二姐打呀!”

“哦!”丁秋玲颤巍巍地去拨打她二姐的电话。

“喂?二姐”

电话里只有电波滋滋滋的声音。

“喂?是二姐吗,说说话!”她吓得有点结巴了

“三妹,你怎么了?丁秋霞的声音婉转悦耳,很是动听。

丁秋玲那悬在嗓子眼上的心终于滑到了胸口,“二姐,你在哪里呀,如果你很忙的话,就别来借我了,反正我已经快到家了!”

“三妹,我正在倩倩的理发厅里做头发呢,还没做好,那我家胜军去接你们吧”许胜军是她二姐的男朋友。

“不了二姐,我们已经到到咱村了!”她气呼呼地挂了电话,说:“死女人,还是那副德行!三天两头的做头发!”说到这里,她突然大骇,“倩倩?富贵叔家的二女儿,已经在三年前都殉情自杀了呀!”想着,她的心一下可提起来!

她仔细揣摩着二姐的话音,吃了一惊,二姐的声音有点像大姐秋月的,是的,刚才和她说话的绝对是大姐。二姐从来就只喊她“死玲子”,只有大姐才喊她“三妹”

恐惧,以细胞繁殖的速度在她身上蔓延……